可是事到如今,还要怎么瞒?根本瞒不住的!
良久,她听到自己虚弱无力的声音:“容斯年要死了!”
短短的一句话,花完了她所有的力气。
短短的一句话,比死亡本身要来得困难沉重。
容斯年和陆乔两人还活在世上,却已经不止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了。他们是生和死的距离。
恍惚中,又似梦境里,陆乔听到许嘉爱落寞低沉的声音干涩地说着她知道的“秘密”。
容斯年生病了,什么病,什么时候做出和陆乔离婚的打算的,她又是什么时候无意发现容斯年生病的
容斯年只是害怕陆乔承受不了他的死,容斯年只是想陆乔还有勇气继续走下去之后的人生
真相一点都不长,但字字煎熬句句哀伤,说的人怆然锥心呐呐愧疚,听的人万箭穿心泣血痛深。
安静的客厅,最后的落音,像抽去空间所有供人生存的气息,把客厅一室变成了死地,空旷、冷寂、孤立、悲伤、窒息、绝望。
“容斯年他知道自己生病,还知道了你爸妈的事,他怕你承受不了失去他。他希望你不用背负父母的死亡那样沉重的罪恶,希望你以后还能活得开心幸福。”
从许嘉爱开始说,陆乔一直都没有反应。
直到这时,她忽然抬头看许嘉爱,茫然反问:“他都要死了,我为什么还要活得开心幸福?”
声音灰败空洞,而语气就像在问大家都理所当然明白的道理“人要是不吃不喝那怎么还能活”。
她面上一滴泪都没有,可这样的陆乔比当年陆楠死时在午夜打电话给许嘉爱的那个陆乔还要让许嘉爱感到痛心害怕。
许嘉爱六神无主,惊慌失措:“乔乔、乔乔”
她完全失去安慰的语言,她只能慌乱如麻地握着陆乔双手,一声一声叫着。
陆乔却好像什么大事都没有,异常平静地站起来,往外走。
“乔乔你要做什么”许嘉爱越发担忧害怕,焦心火燎要追出去,却又想起房里的孩子。
“啊操”
她猛地两手抓自己的头发扯,发出尖叫,狠跺脚,立即扑过去抓起手机,打电话给阿姨。
“阿姨,别买菜了,马上回来!马上!”
天都要塌了!
立即掐断电话又拨号打给路池舟咆哮:“路池舟你抽死我吧,我犯大罪了乔乔她知道了她肯定是去找容斯年了”
等阿姨风风火火赶回来,跑得气喘面青,才开门,许嘉爱一把将她推进去,口里说:“看好孩子!”
火烧燎毛地窜出去,一个眨眼不见了。
阿姨口瞪目呆蒙头雾水。
陆乔下楼出了小区,大悲至极之下,人既神志不全可心里却又似清醒一片。
她摇摇晃晃第走着,梦游一样,不知不觉往容家那个方向去。
四月的天没那么冷了,温度适宜暖洋洋的,但走了这么久的路,汗水还是湿透陆乔整个背脊。
她走走停停,累了就在路边坐下歇一阵,歇好了又继续走。走了一个多小时,到容家那去片区的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