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到脱力、哭到精疲力竭、哭到再也哭不出。
然后趴在桌上,空洞地望着阳台外日落薄暮。
之后夜幕降临,城市的璀璨灯海如星河挂在外面,她依然无知无觉地趴着。
这个夜晚,没有人来打扰她。
她在更深夜静之时终于动了,慢吞吞爬起来,像只幽灵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上去,拉过被子抱着枕头躺下去,神情柔软地以脸颊蹭蹭。
鼻尖充盈他的气息,她满意了,合上眼,慢慢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朝霞尚未升起,陆乔便醒了。她从床上爬起来,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下床。
她过去打开衣橱,挑了一下,最后翻出一套白色的小礼裙。然后,她进去沐浴洗漱,出来后换上准备好的小礼裙,坐到梳妆台前。
她平时从不化浓妆,淡妆也是薄薄上粉,再画个眉,从不化眼妆。
她刚在里面已经冷热敷一下肿眼,还需要靠眼妆才能更好遮掩眼肿。
一切弄好,她站在穿衣镜前打量一下,没有不妥。虽然看着仍是有点憔悴,不过并不是很难看。
她下楼,到厨房给自己简单做了一份吃的。
朝阳初起时,还六点不到。陆乔吃完早餐,六点十五。她要出门,管家立即让人去叫司机。
陆乔直奔医院。
六点半,值班未轮到路池舟,上班时间也没到,他原不会在医院。但昨日之后,陆乔确定他会在办公室等她。
上去他办公室,她只问一句话:“斯年在哪里?”
所有人都知道,全世界都知道,就她不知道。她老公生病那么久,她还得问别人才知道他在哪里。
“海边别墅。”路池舟动了动嘴唇。
陆乔转身就走。
路池舟一言不发跟上去,到了楼下,拦住陆乔,“我送你过去。”
她的状态,他不会放心让她自己开车。
陆乔没反对,沉默地坐上车。
车子一路往海边开去,谁人都没有说话。
陆乔平静得让路池舟再次感到那种难以言喻的悲哀。
路池舟曾经和容斯年谈过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陆乔真知道他生病了呢?
“如果”这个假设有时候是最残酷的遗憾。
可以算计好一切的容斯年却没有办法算计“如果”这种命运,所以他也不能给出答案。
如果陆乔不知道,他只能带着满满的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可如果陆乔知道了呢,他又能怎么办?一腔算计之后的那点唯一愿望依然终成空,那时他是该喜还是悲?
路池舟的问题,容斯年最终只能沉默以对。
路池舟昨天接到许嘉爱的电话后,忽然觉得这就是尘埃落定了。
结局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不管它是多么残酷!
那时他在海边别墅又问了容斯年类似的话。
容斯年依然没有答案,但后来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之后,他一直望着窗外,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