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依稀有什么响声,像流水,又像檐下的雨幕,伴着有规律的轻响,是什么?铜磬么?
裴铭的意识清晰了一些,随即又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此刻正身处何处。
明明她还记得灵堂里那诡异的声音,也知道自己是晕倒了的,可这般处境下,她竟然一点也不着急,反而觉得耳边如响乐般的声音听着还挺舒心。
好在她的意志力不错,用力提醒自己现在不是安逸的时候,她得醒过来才行!
一番挣扎之后,她睁开了眼,想抬起手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把方椅上,环顾四周,是一间卧房。
“哟,醒了?”突然的声音吓到了裴铭,猛地扭头,见到的却是让她恨到牙痒的人。
“刘令!”
对于她的咬牙切齿,刘令一点也不在乎,缓缓信步到她面前,阳奉阴违地行了一礼,“微臣哦不,草民拜见皇后娘娘。”
他这句话明摆是在挖苦她,裴铭冷哼一声,扭过头不想看他这张虚伪面孔,“暗杀太守,用两千多条人命来引帝后上钩,你们可真是胆大包天。”
刘令谢过皇后谬赞,不过陛下与娘娘当真敢单枪匹马地闯来,着实令他钦佩不已。
裴铭被他恶心到了,忍了忍才问道:“他们人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您是问特使大人和那些武将士么?”刘令笑得阴险,“娘娘尽管放心,他们好着呢,至少……命还在。”
他的言下之意,裴铭算是听明白了,略微倾身,却被捆绑所束缚,不由让她更加恼火,“你给于将军下了药,才写下那封信的,倒是很有把握,我们一定会来嘛。”
“那当然。”刘令假意奉承,“陛下与娘娘的仁德,草民还是很相信的,当然了其实也并非十足把握,但总能有办法让您二位不得不来,反正代价也不是草民来出。”
裴铭想到了太守府的家眷们,和那帮为了逼田小姐现身,随手就能草菅人命的屠夫们,果然是蛇鼠一窝!
不过她想不通,刘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绑架帝后,所图为何呢?
“贩人、制造迷药、威逼暗杀命官、囚禁特使,你们累累恶行死罪难逃,还要加上一条弑君,是嫌自己死得太慢?我和陛下若回不到皇城,必定有大军将整个克州夷为平地,你们也不得好死,所以,你到底想干嘛呢?”
刘令认真听着,时不时听头应和,由衷赞叹皇后娘娘的睿智冷静,都被人绑起来了,还有心思忧国忧民。
还真别说,经她这么一提,他倒是得说说恭江的事了。
皇后娘娘尽管放心,三里荡的集市已经封停,毕竟等待已久的正主已经驾临,也就不需要试药了。
“而且您也不必把这生意想得多泛滥,我们也是从您当太子妃那会儿才开始的,前后……不过委屈了一两百个姑娘而已。”
呵,一两百个无辜女子,竟被他说得这么微不足道,裴铭咬咬牙关靠回到椅背上。
“那么本宫就在眼前了,你想对本宫做什么呢?也下个迷药任你摆布么?刘令你是不是觉得有了那药,全天下都能由你操控呢?”
“没错。”刘令答得毫不避讳,“不过您是我们刘家的外孙小姐,自家人当然不会伤害您的,甚至我们还能给您全天下最尊贵的地位。”
裴铭不说话了,压低的眉眼里充满了怀疑与担忧,他这句话的意思……是要对薛庭藉不利么?!
她的紧张落在刘令眼里似乎很有趣,弯下腰逼到了她的面前,阴森的笑容怎么看都让人不舒服。
他幽幽说道:“别着急,您很快就能脱离苦海了,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