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昭帝义(1 / 1)濯荷集首页

海棠柔光,小池粼粼。    他不曾停下脚步,直至到李姝和面前。    赵长婴伸手抱住她,良久才道一句,“我好想你。”    “孤亦是,”李姝和垫一垫足,双靥陷,“怎么有空到千鲤池来?”    “陛下骗人,想我为何不来诗彻?”他松开手,回眸看一眼不远处。    那里二三宫娥正采海棠。    姝和随他目光看去,了然的“哦”一声,继而接道,“可你也没来倚叙找孤啊。”    好像是这个理。    赵长婴俯身问她,“那陛下今日想去诗彻吗?”    夏昱有些紧张地扯扯柳胤的衣袂,他却面色不改,示意他噤声。    姝和双手捧着赵长婴的脸,笑若明星,“当然好啊,长婴会做什么好吃的菜给孤?”    “群仙炙,太平毕罗,鸡丝冻,够吗?”长婴不动,只是面上笑意添了些。    李姝和想起她要节省银子给竹君堂的事,忙说,“够了够了……”    赵长婴问她,“陛下不喜欢吗?”    “不是不喜欢啊,”李姝和附耳道,“但有人会更需要。”    长婴疑惑。    她执起赵长婴的手,柔声“孤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李姝和朝着柳胤道一句,“柳柳,那孤先走啦。”    咦,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柳胤目送着赵长婴和李姝和越走越远。    果然是子嗣帝王,她甚至因看到或感到什么东西更有意思和好玩,就眼巴巴的去了。    只要开心,什么都可以不顾。    夏昱一头雾水,问道,“多才,陛下明明说了今日晚膳要去荣曦堂的,您怎么不留陛下呢?”    柳胤看他一眼,舒口气,冷声,“你懂什么?”    —诗彻苑—  一切如旧,恍若她不过前脚踏出门,如今折回罢了。    梨木桌一尘不染,风吹纱帘暗香涌动。    赵长婴燃了几盏殿内高烛。    素箫已去准备膳食,长婴想来女帝今日并不想吃些大鱼大肉的,只去弄几样家常小菜。    姝和窝在榻上,头一回翻动着内务府的账本,长婴怕她伤眼睛,搁了盏明灯在榻前小案上。    李姝和扁了扁嘴,有些委屈地看赵长婴,“看不懂……”    赵长婴无奈的笑笑,拿了算盘坐在她身旁,问,“陛下想知道什么,我同您说。”    女帝弯眉笑,“长婴最好了,”她顿了顿,“那,孤一月要花多少银子?”    他点点头,拨了几下算盘,答道,“两万一千七百。”    李姝和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    赵长婴知晓她向来优越,对此事从不关心,续同她解释,“平常一户人家,十两银子已是足矣了。”    李姝和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那孤……为什么会用上万啊?”    “陛下身着的锦衣一件少则四十两,多则数百两。一顿饭所用食材,加之工序等,又要一百两起。”    姝和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问一声,“数十两衣裳和数百两的衣裳有何不同?”    赵长婴想了想,“陛下还记得上回夜半也睡不着,只觉浑身不适吗?”    “记得……你那时说是衣裳的问题。”    “那便是区别。”    姝和泪眼汪汪看着赵长婴,“那平常一户人家十两银子如何过得下去啊?”    “陛下……”长婴伸手摸她的头,“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陛下这样好命生在皇家。”    灾难假若降临在你身上,你就该承着,没得选。    他续言,“陛下可知一户极苦人家,一月所用吗?”    李姝和迟疑地摇了摇头。    赵长婴竖了食指。    是一两。    赵长婴添道,“且一家五口人。”    姝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圈已红了。    他看着姝和许久不讲话,喊一声,“陛下?”    她忽而问,“长婴,孤每月都要制衣吗?”    赵长婴点头。    “那二月并一月制衣好不好,省下的银子去斥资善堂。”    “菜也可以减一些,每回孤都吃不完。”    赵长婴看着李姝和一脸认真的样子,他笑着道一声,“好。”    他还记得这个女帝是那个哪怕濒死也要送他离禁门的人啊。    他每每忆起,都觉得她像是站在毒瘴气内将他往外的安全之处奋力一推。    他被推出去,跌倒在地。    起身看着其中的她,她却在对他笑。    她说“走吧,别回头。”    每每想起,就让他心都绞在一起。    是啊,这么一个仗义的人,她又怎么会不去善待她的子民呢?    素箫已持饭菜来,女帝心绪好,吃的饭也多了。    一夜好眠。    翌日下朝时,女帝才想起她昨日是忘了什么。    她来到荣曦堂时,昀光甚好,照在柳胤额前梅花妆上,如桃灼其华。    他趴在院子的石案上睡着了。    夏昱提了桶水来,看到李姝和,差点吓得桶都要丢了,想要行礼,女帝却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夏昱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将水提到小厨房去。    李姝和落座在柳胤对面,等他醒来。    雨停许久,但桃花还是谢了,它花期已尽,落地积了一层。    风一吹,粉瓣尽纷飞。    但姝和注意到,好像其中已有了一二青果。    她按捺不住,起身就想去摘,蹦了好几下都采不到,有些沮丧。    柳胤总算醒来,道一句,“陛下?”    “柳柳,你醒啦,”姝和跑到他跟前,指了指青桃,“孤想要那个……”    “好……”柳胤许是趴着睡太久,腿有些麻,站起身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姝和扶他一下,忙说,“孤不要了,你快坐。”    柳胤有些歉然。    过了一会,他清醒了许多,姝和便问他,“柳柳,昨日你怎么不提醒孤要来呢?”    如果她记得的话,就不会去诗彻苑了。    柳胤附耳道,“因为柳柳看得出来,陛下很想去诗彻,但柳柳不想陛下难为。”    他笑的如桃花柔,“陛下高兴,柳柳就高兴。”    李姝和抱着柳胤,身子靠在他身上,“对不起……柳柳。”    “嘘……陛下,”他将葱指放在姝和的唇边,“柳柳不是为了让陛下愧疚才这么做的。”    姝和愣了愣,抱紧了他,“谢谢你,柳柳。”    柳胤笑了,抚着姝和的青丝,任由她躺在自己腿上。    真希望,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里。    你可不可以,只属于我一个人啊。    —京师校场—  高台静谧,台上二人手执桃木剑,步步为营。    李綮落座于台下,抬手饮茶。    晋守显得有些兴奋,看他们半天不出手,大喊一声,“你们两个还打不打啊!娘娘唧唧的!”    台下晋守与兵卒全笑起来。    李知蕙朝罗元尧做个暂停的手势,看向晋守,“你是想被我和罗兄削吗?”    晋守垂头,却还是笑嘻嘻的样子,连道,“不敢……不敢……”    李綮看一眼晋守,朝李知蕙说一声,“安宁,专心。”    李知蕙应了声是。    她师父说她比不上罗元尧,今日就看看,究竟是谁胜一筹。    罗元尧挑了挑眉,他也很想问李知蕙到底比不比。    用李綮的话来说,兵贵神速。要是这么磨叽,敌军早都杀到老家了。    李知蕙站一个起势,眸发凝聚,敛气屏声,忽而进攻,一剑紧似一剑,皆不离要害,眸中戾气挥之不去,    闪转腾挪之时轻如飞燕,她的腰肢柔韧极好,两柄桃木剑相碰之际饱含肃杀之气。罗元尧与李知蕙速度不相上下,只见人影幢幢,剑影纷纷,简直有一种泼水不进之势。    罗元尧不动声色卖了李知蕙一个极小的破绽,她心中一喜,却中了罗元尧的计。他一剑下来,安宁郡主以剑挡,却从劈处断开。    李知蕙呆在原地,罗元尧则向李綮作一礼。    李綮朗声,“胜负已分。”    兵卒欢声雷动,激动的抱在一起。    唉,打的时候都看不见人的,真担心他们的将军会输给这个黄毛丫头啊。    “师父,我不服!”李知蕙瞪一眼罗元尧,“罗元尧耍诈!”    罗元尧无所谓的耸耸肩,鬼知道他被李綮诈了多少次。    他们的摄政王才是用计用巧力的高手啊。    果然,李綮朝着李知蕙道,“输了就是输了,力不如人就智取,你却偏要正面扛。”    罗元尧冲着李知蕙做一个挑衅的表情。    来啊,怕你啊。    兵卒震惊的看着罗元尧。    娘耶,他们将军居然会有这么……欠打的表情。    李知蕙冷笑,手执断木剑就冲着罗元尧脑袋丢过去。    罗元尧正要李綮说话,没理由飞来个什么,他吃痛的“唔”一声,回头睨到眉眼弯的李知蕙,有怒无处发。    他猛然看着正在偷笑的士卒道,“笑什么笑!全给本将军负石爬山去,没个来回晚饭就别想了!”    兵卒众人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