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不知道自己是醒来，还是在梦中，因为视线里的黑暗就象浓墨一般，没有一丝丝的亮光。

如此的黑暗，在前番的梦境里，她被容霁杀死后，曾在一个如奁盒的空间里被幽禁过。

那里的黑暗也是如墨。

只是，她似乎跟先前一样，躺在床上，她又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没什么变化。

顾珩心头狂跳分不清是梦还是真！

她悄悄起身，双足落地，在柔软的地毯上慢慢往前探着，如盲人摸着石头过河，她想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耳房里。

她记得这房间是有窗户的。

黑暗中，也不知绕到哪，她突然看到有一道浅光从门缝下流泄了进来，便有了方向。

靠近时，借着微弱的光，果然这是一道门。

她轻轻打开，跨了出去。

脚底虽然隔着袜子，但青玉石地的冰冷还是让她感到寒气，好在这里点着一盏宫灯，可以让她看到四周的情形。

这是太子的寝房。

一个守灯的宫女宫女低怂着脑袋，闭着眼睛直直站着，

她判断，这应该不是梦，不过是因为在深夜，宫人见她一直睡着，就没有掌灯。

太子的寝床上无人，顾珩缓缓走到宫灯旁，正犹豫要不要提了宫灯，出去找点东西吃。

她午膳吃得不多，这时候饿得难受。

“皇长孙已领了圣旨去桂州封地，还有几个皇子最迟年前离开金陵，大顺的朝局尘埃落定，太子您终于可以好好歇上一阵。”

声音象是回音，许是太子寝房结构有些特殊，竟以传声的方式绕到了顾珩的耳中，她辩明，这是成津的声音。

顾珩嘴角无声一勾，想不到顺帝真狠得下心，把皇长孙扔到穷山恶水之地，这跟流放有什么区别。

“总觉得太过顺利，有些不同寻常。”

顾珩打了个激灵，原本迈出的脚悄悄收回，一动不动屏着息站着。

“看似顺利，真要纠察起来，就是从柳景胜的一封信开始扭转，但这封信根本不是我们安排，属下也猜不出还有何人安排这一策。”

“你认为是天意？”

“是，殿下是真龙天子，自然是出于天意。”

顾珩悄然咽下堵在喉咙里的气息。

正欲离开，免得被容霁发现，误会自己偷听，可接下来的话，又令她止步。

“有没有顾家五郎的消息？”

“扬州发现一些踪迹，已经派人去接着查，之前岐水府的事情相必那五郎也有耳闻，他肯定不放心顾七小姐，很可能在回金陵的路上。”

“这就好，一有消息，马上把他带来见孤！”

顾珩的心一紧，想到过往容霁诸多对五哥的不利，不由自主，呼吸变急。

“放心吧殿下，这事成津定给你办得妥妥贴贴。”

“谁？”容霁将手中的茶盏一搁。

顾珩立刻回应，“是我！”一出声，顾珩立刻咬住唇瓣，免得恐惧令自己牙床打颤。

这样的无人的夜晚，那血腥的场面再一次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