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鹿老爷子的身体不比当年，他是否还能承受得住那些阴狠手段？

姜秘书满心都是鹿语慈将要离开鹿氏的问题，却见鹿语慈的目光骤然变得晦暗，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浓重如墨。

“你知道了，他不就知道了？”

她的声音还是清清淡淡的，游刃有余姿态也带着温和。

姜秘书顿时慌了，“我……”

他是老爷子的人，这件事姜秘书从未奢望能瞒过鹿语慈。可这些年他们都心照不宣、安安稳稳过来了，鹿语慈却在这时候戳破真相，拆穿他光明伟岸之下的龌龊。

鹿语慈给了他一记安抚的眼神，“这些年辛苦你了。别担心，我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姜秘书虽然是老爷子的人，却也并未损害她的利益。

鹿语慈知道，老爷子的眼线就算不是姜秘书也会是别人。也幸好是姜秘书，她不必担心他在背后会害她。

她只想借姜秘书的口向老爷子传达消息，至于为什么戳破姜秘书的身份？

大概这就是他们这么多年无法相恋的原因吧。

见到鹿语慈的确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姜秘书也就暂且放下了这一麻烦，追问她离开鹿氏的原因：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们辛辛苦苦努力了这么久，你说走就走？你就不怕……”

姜秘书的话戛然而止，他从鹿语慈的眼睛里看到了拒绝。

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年，有些话不必宣之于口。

当年，鹿语慈要争夺继承人，是因为不争气的父母和年纪还小的妹妹。鹿父的日子现在依旧是不景气，但绝对比以前要好得多。

而只要鹿语慈掌权一天，她的家人就会受到绝对保护。

老爷子纵着鹿和臣，也不想见到他自己作死，非要将把柄往鹿语慈手中送。

毕竟，老爷子一天比一天老，而鹿语慈却一天比一天权利大。老爷子最希望的，还是家和万事兴。

可若鹿语慈不再掌权，无论鹿和臣出于什么目的对她的家人动手，老爷子不见得会护得周全。

鹿语慈努力了这么久，怎么会忽然放弃？

姜秘书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这就是鹿语慈的最终抉择。

鹿语慈没有向姜秘书解释的意思，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她能把这件事提前告诉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姜秘书，以你的能力不该只蜗居于一间小小的秘书室。鹿氏是家族式企业，就算我离开，你也无法掌握绝对的话语权。你该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如果不是他们相交这些年，鹿语慈根本没有必要提醒姜秘书。她的提醒已到，至于怎么做就看姜秘书的了。

“我要知道原因。你为什么要离开鹿氏？”

姜秘书全然不关心自己的工作部署，他如果在意这些，也就不会这些年还是个秘书了。

他在意鹿语慈，在意这个女人身上发生的每一滴每一点。

他犹记得当年那个少女身上迸发出的强大毅力，那股毅力甚至带动了他。这么多年，鹿语慈对他的吸引力丝毫未变。是什么让她抛弃了初心，是什么让她改变？

姜秘书似不问个所以然来不会罢休，鹿语慈便给了他一个答案。

“结了婚自然要回归家庭。”

她三句话不离赵津，句句都是相夫教子的意思。

可，可这才是最不可信的。

“我不信。”

姜秘书目光灼灼，他似要将鹿语慈盯出一个窟窿出来。

相处这么多年，姜秘书在鹿语慈面前一直都彬彬有礼，他像一个永不知疲惫的机器人，总是能恰到好处给予鹿语慈最完美的助力。

可这“机器人”今天变得有血有肉，变得知道说“不”。

鹿语慈深深地看了眼姜秘书，这样的姜秘书于她而言竟有些陌生。

是不信她要回归家庭，还是不信她要结婚？

姜秘书没有说，也就给了鹿语慈躲避的空间。

“在我生日宴会上，爷爷会宣布这个消息。”

鹿语慈也没有给姜秘书解惑的义务，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姜秘书只需要明白这点就好了。

“你知道的，爷爷一直都希望我去联姻。”

作为一个家族的掌舵者，自然需要庞大的力量。鹿语慈工作是突出，她可以不需要这份助力。

但在老爷子心中，还是带着传统的心思，希望女人能够成家立业，组件自己的家庭。

那么，鹿语慈的配偶人选便极为重要。

因有小姑姑的事在前，老爷子不希望再培养出个白眼狼，他是不介意对方的家世，但站子鹿语慈身边必须要与之相匹配。

能找到一心一意自然最好，可一心一意哪里是那么好找的，老爷子的意思是，还是门当户对比较靠谱。

可这条路是为她继承鹿氏所准备的，她如今既然不想留在鹿氏，何必要选择联姻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