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热扣上笔记本,扫视会议桌两侧的男人们。
他对外号称是在巴黎参加衣香鬓影的酒会,实际情况却是正在校园地下一百二十米深的会议室里开会。委实说他并不很想跟这帮家伙开会,单冲他们的着装他就像起身走人!说起来他们的衣服倒是整齐划一,算是一帮不折不可的制服男……可清一色的全封闭生化防护服是要闹哪样啊?还脚蹬胶鞋,防护目镜、呼吸器、便携式氧气罐一应俱全。
会议室里回荡着呼吸器沉重的“呼哧呼哧”声,十几双眼睛透过防护目镜盯着他,就像是人类望着一只臭烘烘的红毛猩猩般,一种毫不掩饰的嫌弃,让他好生不自在。
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想要把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的冲动,他重新挂起和煦的笑容,和蔼的问:“现在会议正式开始,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个时候,我本该在度假,而阿卡杜拉艾哈迈德穆罕默德法鲁格先生发了一封言辞恳切……不,应该说是具有威胁性质的邮件让我不得不连夜从巴黎飞回来。委实说,我读到那封邮件的时候,我觉得你们是在催促我赶紧回来立遗嘱。”
他每年春天都会前往巴黎度假,出席最新的时装周发布会,去熟悉的餐厅品尝新鲜的佩里戈尔黑松露,入住百年历史的皇家蒙索酒店,在顶楼酒吧里眺望艾菲尔铁塔,跟年老的调酒师聊聊今年的鲟鱼子酱。这场春季旅行几乎是雷打不动的,老调酒师会提前准备好他喜欢的薄荷利口酒,等待着某个下雨天他忽然走进酒吧,把雨伞靠在一旁,坐在那张靠窗的座位上,笑笑,问候声这位老朋友今年过得怎么样……
但今年他不得不临时中断这场旅途!装备部部长阿卡杜拉催他回来开会的邮件是这么开头的“死神正在向你逼近!”如果不是昂热太过于了解这家伙,知道他从来词不达意,他无疑会把这封邮件理解为死亡威胁人。但他仍然下令立刻改变航程飞返学院,因为那个成天躲在地底深处,期盼着世界末日在某一天突然来临的强烈被迫害妄想症患者找上他只有两种情形:要么装备部又要增加预算了,要么就是危机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控制,不得不由他这个校长来做决断……另外需要说一下的是,学院里另一个能做决定的人实在太可怕,装备部一向对其敬而远之,并且那一位因为当准爸爸的缘故,已经在执行部持续旷工长达六个月多了!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几乎是落针可闻。装备部的神经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严肃,就是没人说话。
“有谁能开口说句话么?你们突然这么严肃会吓到我老人家的!”昂热颇为无奈的说,“在你们脸上看到严肃这个单词,简直就像在阿根廷树獭脸上看见思考一样,叫我难以心安啊!”
“就由我来汇报吧,”装备部副部长卡尔起身,“不过在开始之前,我们先来听一段音频。”
海风声席卷了整间会议室,闭上眼睛的话很可能会误以为此刻正站在大海中央的小船上。昂热不由微微的皱起眉头,因为这听起来就是一段普通的海风录音。
“请仔细听,这是摩尼亚赫号在日本海域录制的音频,”卡尔提醒他,“不只是海风那么简单。”
昂热猛的瞪大了眼睛。确实,凝神细听的话海风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个沉雄的声音,“咚咚!咚咚!咚咚……”它的节奏是那么强劲,那么鲜明!
一从风声中解析出这个强烈的节奏,昂热就被它吸引住了。耳中,海风声渐渐淡去,那个沉雄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像是远古的战场上擂动的战鼓!
“这是……心跳声!?”昂热目露惊骇。他持有医学博士学位,对心跳的节奏感很熟悉,但此前他从未听到过如此强劲有力的心跳!
“这是一条龙的心跳声,它藏在日本海沟的深处!”卡尔沉声说,“校长您还记得您让我们搜索的那艘沉船吗?我们用声纳扫描出事海域的海底,试图搜寻沉船,却意外的录下了这段心跳声。显然这是某种大型生物,虽然无法判断它的体积,但日本海沟的深度超过八千米,它的心跳声能穿越八千米的海水,可以想象它的巨大!我们对比过,这个心跳信号既不是鲨鱼的也不是鲸鱼的,而是有着爬行动物的心跳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