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靠在墙边,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午自修的上课铃很快响起来,四十分钟后又响了一遍下课铃,楼下教室的喧闹隔着楼层传来,带着空荡的回声,又过了几分钟下午第一节课的上课铃打响才有姗姗来迟的脚步声。
简宁看着站在下面几节台阶的人一眼,问:“怎么这么久?”
“学校那边处理催化剂的事废了一点功夫,夏震宇的妈妈说想见你。”宋时熠沉稳的声音令人心安不少。
简宁摇头:“不想见。”
“我知道。”
简宁本能的想回嘴,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他晃晃脑袋,蓬松的短发蹭着墙面:“不想上课了,一起逃课吗?”
宋时熠用下巴指了指天台的方向:“上去坐坐?”
简宁有些好奇地看向他:“天台的门锁着的啊,怎么上?”
宋时熠没说话,把手中的冰杨梅和矿泉水塞进简宁手中,走到门前,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对着门把手一番动作,随后轻而易举地转动了门把,推开了天台的门。
简宁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天台外阳光正好,从敞开的门倾泻而下,简宁不自觉地眯起眼睛,有些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
简宁踩着楼梯上楼后,看了一眼宋时熠手中的钢丝,有些惊讶:“你居然会开锁?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宋时熠自嘲地轻笑一声:“会开锁又不是什么好事情。”
简宁扫他一眼,也想不出什么情况下需要他开锁,不过转念一想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将心比心,简宁也不愿意被人随意地窥探过去,于是他也就不再多问了。
自从前几年学校有人跳楼以后,三中所有的顶楼都装上了铁丝围栏,简宁走到阳光下原地坐下,撕着饮料的包装,朝宋时熠挥了挥手中的杨梅汁:“谢了啊。”
不等宋时熠说话,他自说自话:“下次还你。”
宋时熠弯了弯唇角,坐到离他不近不远的地方。
楼下不知道哪个班第一节课是语文课,正在全班一起诵读:“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
朗朗的读书声将天台的氛围衬得更加寂静。
简宁分神听着楼下念书,突然开口问道:“你觉得……有功利心的学习,是对的吗?”
“你刚才就在想这个?”宋时熠略微有些诧异。
“不然呢?”简宁眼睛里满是笑意地看向他,“我该想什么呢?想夏震宇会怎么样?他再怎么样也和我无关了。”
“离开办公室之前,我听他家在商量要让他出国。”
“哦。”简宁上半身往后一仰,手心撑在地上,看向天空,“我小时候还和他是朋友的时候也说过长大以后要一起出国,还真是讽刺,不过他也是活该,我一点也不想同情原谅他,也不会。”
宋时熠坐在一边没说话。
“但我也在想他的话,我这么多年的努力,难道真的是无用功吗?”简宁有一瞬间的迷茫。
坦白地说,父母一直对他都很好,相比于对简宵来说,简宁受到的关爱只多不少,父母一开始并不想要他这件事,要不是小学时候有一次去夏震宇家玩,恰好偷听到了夏震宇父母在聊天,他根本察觉不到。
当时他又伤心又难过,但又不相信,可他不敢直接问父母哥哥,只好趁着家庭医生某一次来家里的时候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他父母有没有想给他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的想法,医生以为他是怕有了弟弟妹妹以后失宠,于是便悄悄告诉简宁,在简母怀上他以后不久,简父就去做了手术,以后不会再有孩子了。
理智告诉简宁或许他的父母只是不想再要第三个孩子,并不是不想要他,可他又想起夏震宇父母的聊天内容,他那个时候根本控制不止自己的想法。
于是越是逃避不敢问,等到长大了就更加不愿意去想。
他害怕、恐惧,却根本不敢和父母提起这件事,他只能更加刻苦努力地学习,不仅是想逃避,也想变得足够优秀来告诉父母,生下他并不是值得后悔的事。
“如果是,那你以后就不努力了吗?”宋时熠直白地问。
简宁瞪大眼睛,像是在认真地想这个答案,但大脑早在最开始就告诉他自己的答案。
他不会。
“功利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你比别人更了解自己的目标,有目标才会有努力的动力。”宋时熠目光不经意和他对上。
简宁问:“那你也有吗?努力的目标?”
宋时熠一愣,下意识地错开目光后才说:“有的。”
“啧,好奇。”简宁不加掩饰地打量着他。
宋时熠躲开他的视线,拧开瓶盖喝水,手不经意地捏紧瓶子。
简宁盯着看了一眼,突然想起什么:“你今天听了我那么多秘密,是不是也该还我一两件啊?”
宋时熠:“欠着吧。”
简宁嗤笑:“那你可别赖账啊。”
*
那天天台闲聊过后,简宁身上的标记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