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甘上卿,她已经见着有好几次被人折辱了。他很能忍。蒹葭知道这位神童上卿的心思深沉,他就像是一只装睡的虎,不与那些兔子计较。隐藏锋芒,但是还是骄傲的。怎么让这位上卿的脊梁骨弯曲,怎么让他脸上的高冷淡漠破碎,这怕是他们最想看的。 她的目光移开了,可没想到这位年少的上卿也在看着她。 那日他给予她帕子,也是觉得她与他有些些的相似而已。边上的嘲风叽叽喳喳的,见他注意力不在这边在那个小宫女身上时,话锋一转,也把蒹葭扯上了。 可上卿对这个话题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时间不早了,婴在等他。 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从今以后他们会连在一起了。 这是怎么都料不到的。 深夜里,一个身影悄悄的往半步堂那边去,此人便是那位年轻的上卿。他是收到一个锦帛才来这里的,那锦帛上写着化干戈为玉帛。 今夜的半步堂没有任何人守着,十分的奇怪,上卿也是疑惑了下便摸了进去,然后便没有出来过了。 ……睡不着。蒹葭坐起身来,她环顾四周,边上的宫女都睡了。出去走走。她起身穿衣,轻轻的走了出去。古代没有电灯只有烛火,晚上黑漆漆的看东西不太清楚,而当视觉受阻时,其他的四感也会放大。 她发现了有些不正常。鼻子又嗅了嗅,才发现是一股淡淡的铁腥味。铁腥味……这,这是血啊。 味道是从那里发出来的。蒹葭攥紧了裙子。怎么办?管不管?她不知道自己绕开了守卫来到了咸阳宫的哪里,抬起头,四周黑漆漆的看的不知道是不是熟悉。 月光照到那殿的牌匾上,上面题着三个字:半步堂。 奇了怪了,每座宫殿都该有守卫守着的,半步堂应该也不例外,可是今日的半步堂,竟一个守着的人都没有。阴谋,这是阴谋。她咬着唇,闻着血腥味更浓了些。她不能不管,里边若真有人因为她的忽视死了——她会愧疚的。 想着,她推开了半步堂的门,里边果然躺着了一个人——“是,是那位上卿!”她认出了倒地的那个人是谁。那些人对这位上卿,用得着下这么重的手吗? 可是现在要如何?情况紧急她已经想不起太多东西了。她只能大概判断了下,这位上卿大概是几分钟之前倒地的。她现在要如何?这位上卿追随的是那位公子?是谁?她知道的!可为什么想不起来?可是若是知道是谁又如何?她找得到? 也罢。她记得每个殿里都该是有水的,蒹葭先把上卿从血堆里扶到干净的地方去,然后是去找水。 但没有毛巾。她端来水后便开始苦恼了,没毛巾怎办?蒹葭没有苦恼太久,她用手撕扯自己的裙裾作毛巾也解决了问题。 她帮上卿处理好伤口。说真的,如果是有碘伏这样的消□□品就好了。 她小心翼翼的擦干净他头上的血——没用,因为又会流下来,而这位少年上卿依旧是昏迷不醒的。 “看样子情况不太妙……要找太医……”她轻轻的把这位上年上卿的脑袋从自己的膝盖上移开。可太医会看吗?她有些的手足无措。找……她要找谁?记起来了!这位上卿是大公子扶苏的试读!对对……她要找大公子。她早该想起来的! 她起身往门那边去,可碰巧的是门开了——“甘上卿——” ——是扶苏。她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她。 “你……” “大公子,请尽快宣太医!”蒹葭跪了下来,扶苏借着月光依稀看见昏迷的甘上卿,血泊还有一个盆子的血水…… 看来上卿有难后,是她在他身边的。 “把他交给我吧。”扶苏抱起昏迷的上卿,蒹葭还想着,要不要跟上,便听到扶苏给自己下命令:“蒹葭,跟上。” “诺。”蒹葭起身跟上,她疑惑,扶苏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不管,她慢慢的走着,扶苏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她都无所谓。 她们去的是高泉宫,令蒹葭想不到的是,采薇居然在那边。扶苏和采薇并没有什么交集的,今晚扶苏会来半步堂,而采薇在这高泉宫——她知道采薇的性子,怕是有人穿消息给采薇,采薇便告诉扶苏让扶苏去救这位年轻的上卿。 她暗下的啧了一声,阴谋,这是阴谋。 这时太医也来了,蒹葭小小的后退了一步,她有个不好的设想……“蒹葭,采薇,甘上卿的汤药就由你们两个负责了,现在也只有你们可相信了。”这是…… “诺。” 完了。这是要绑在一起了。蒹葭抿嘴,经过此夜上卿遇难扶苏来救,怕是这位上卿已经是打上扶苏的印记了—— 她一向是个明白人,看事看的通透。只怕是大公子的下一句话,会让他们绑着的更彻底。 “蒹葭,从今往后,你便照顾着甘上卿吧。” “诺。” 一朝天子一朝臣,若那个胡亥真的坐上了皇位,那肯定是不会留下扶苏的谋臣,而他们这些跟在扶苏或者是扶苏谋臣身边的宫女内侍,怕是也不会有什么仁慈。 道理她都懂,心里直觉的有些慌乱——被告知死期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