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了半山间的鹿寨。辛大少自己搞的度假春,集温泉,野猎,农场,住宿于一体。映棠早有耳闻,今天倒是第一次来。抬头看了宋式金字大匾额,写着鹿寨。牌带雕了数条升龙。映棠驻足再细看,发现落款是已故清末皇室贵胄的书法大家,溥迪。心下顿时疑惑不解。林立谦已经先她几步进去了。回头来见映棠还在抬头看匾额,又踱步回来,也抬头寻着映棠看的方向看去。映棠开口言,“我记的溥先生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的。” 立谦,哼了笑出声,似是不屑,伸手去摸寻林映棠手掌。林映棠感知他的触及,心里一惊,不自觉把手往后缩了缩。立谦淡然自若仿佛没有觉察,顺势抓住她的手腕,拽着她径直往前走。映棠跟上来,又问,“你不觉得奇怪吗?”立谦站定回头看她,怔怔了些许道:“想知道为什么?”映棠道:“是不是这个度假村在辛总他爸爸那时候就定下了?”立谦摇头道:“这山头是前几年刚批下来的。本来一直是保护区。”映棠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字可真像是溥先生的字。真是奇了怪了。” 立谦饶有兴致地看着映棠似蹙微蹙的眉头,开口道:“这么想知道?”映棠睁着眼睛看着他,点了点头。立谦压低了声,装着严肃道:“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映棠还以更为严肃且掺杂惊恐的表情。立谦看着她懵懂痴呆的样子,恨不得双手捧住她的脸颊,一口咬上去。可是还是想着逗她,又道:“如果你不好意思,我可以自己来,亲你?”映棠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一个大男人,还是会这样撒娇赖皮讲话。她一点都不喜欢,心下一着急,忙用右手拨开立谦抓住她左手腕的手,弓着身子往后退。立谦看出她嫌弃的眼神,顺势放手的同时稍使劲一退,映棠得了个踉跄,险些躺倒在地上。这么一闹,立谦自顾自往前走,映棠讪讪尾随。他们的包间隐匿在深处,穿过许多鹅卵的小道,她一路低头看立谦移动的黑色身影,映棠心里脸上有如千万般蚂蚁爬过。她不敢惹怒他,却又抵触他的靠近。她是不是一辈子就要这样下去了? 进了包厢,屋内是榻榻米的设计,中间却摆着烤肉的小火炉。坐定,待着和服的女侍进来上完茶,立谦喝了一杯茶,哐当一声把小小的茶杯掷在茶桌上。映棠一直低头看桌子,被这一声震地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立谦嫌弃地瞥了一眼她,她仿佛能感到他鼻子里哼了一声。抬着脸,眼神在立谦之外的地方四处游离。立谦冷冷道:“青盲牛(文盲,闽南话)他姑妈手里有一幅溥迪送她的鹿寨的题诗。他就取了那两字和落款,自己做了个扁额。”辛去疾的姑妈在台大教古汉语,研究楚辞汉赋,是华人界名气很响的大学者。他父亲也是台大物理系的教授。可是辛大爷似乎天生与书无缘,只喜欢做生意。和家里的长辈对比起来,真是如文盲一个。立谦一伙人当然也不是什么钻研学问的人,只是没有这么形成鲜明对比的直系家属,就硬生生给他安了个文盲的头衔。映棠想起辛去疾在电视里接受采访时候,对美女主持引经据典,一副书生模样,殊不知私底下外号是青盲牛,连取字自造匾额这事情都做得出来。映棠抿嘴笑起来,道:“也亏辛总做的出来。”“辛二货就是个二百五。”立谦鄙夷一声。映棠觉得他就是在借着骂辛总在出自己不顺他意的恶气。又作势讨好,道:“辛总还是花了心思在这里。谢谢你带我来。”立谦面无表情回道:“不客气。”铁盘下跳动的小火焰照的两人的面颊开始鲜红起来。在火苗的映衬下,两人的眼睛看起来都水润水润,湿湿的,如一汪春水。连弯腰颔首进来断水布菜的侍应都忍不住对二人微微侧目流连。在外人看来,真是很养眼的一家人,清眉秀目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