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斤重的香灰全都猝不及防地扑在余航身上,浓重的灰粉灌入他的眼睛,令其双目视线受阻,只能更加竖起耳朵,辨别在某个位置,传出与动物不同的声音,好似动物的爪子挠在盔甲上,磨出的刺耳声。
有人想混在这些发疯一般的动物当中偷袭他,必须有特殊的保护。想到此,余航便有了目标,循着那点混于各种乱叫之中的异响,披荆斩棘一般杀过去。但他被香灰迷的睁不开的双眼无法注意到,从那接近异响的地方,有条火舌正悄然在地上窜。
那个身裹盔甲,匍匐在地的人向后爬,余航循着声音向前逼近。
突然噼里啪啦的爆仗声响作一片,地上火星四射,点燃那些乱铺了一片的干麦秸。动物们更加受惊,却没有闷头乱窜,而是朝没有明火的地方逃离。匍匐在地的人也起身紧跑。
余航没有继续追,他以为那人是在故意引诱眼睛不便的他,便停下脚步,用力挤出眼中的泪,想借泪水冲掉眼中的香灰。
可笑他从不落泪,却在此时不得已的需要眼泪,可这点泪水也根本不够将香灰冲洗干净。
周围的爆仗声响个不断,不知搜集了多少人家的年货,赶在正月还没结束前,给他放了个痛快。
伴着夜风加持,满地的干麦秸很快就烧起来。余航身边的火苗窜上他的脚踝,衣摆登时燃起了火,经风一吹就上了腰。
余航当即意识到那包香灰有问题,不只是香燃烬的灰,还有……爆仗中塞的药粉!
周围有东西袭来。余航一边脱掉起火的外袍,一边循声躲闪。
那些东西没有直接击中他,而是在他周身噼里啪啦的炸响。
原来还是爆仗!
其中一团爆仗在余航头顶上方炸开,火星子落在他的身上,甚至脸上。
余航本能护脸,一手抬袖擦抹脸上的灰,一手甩打脱掉的外袍,同时疾步朝远处跃。他想,按照爆仗抛投的距离,火场的范围并不大,只是有人已将这片火场包围。他的脚下都是火引,不论远处如何,都必须逃出这片火场,杀出一条血路!
天是黑的,但身带火苗的余航是醒目的,可眼睛算是被迷瞎掉的余航看不到这样的醒目,只能忍着脸上的灼痛,靠双耳辨别对面抛投来的爆仗,或躲避,或抡挥手中的残袍打掉它们。
余航的双耳被呼呼的风声,噼里啪啦的爆仗声填满。
“我射中了!”
“我也射中了!”
随着两支飞箭猝不及防地射入体内,余航听到远处的两声欢呼。一个趔趄,身手刚慢了半拍,便又有爆仗在他的头侧炸响,赶忙抬手打掉,侧面的半张脸还是被烧伤了大片。
双脚落在地上,完全踩在麦秸燃烧的火中,即便穿的是垫高的靴子,也烧到了脚骨,痛到了小腿。
嗖
又一支箭混在爆仗声中偷袭得逞,没入余航的肋处。
先设法毁掉双眼,再用爆仗引火,趁人狼狈时继续借用爆仗与铜锣的呱噪杂声,还有跑散开的那些动物们的乱叫破坏耳力,没人近身攻击,却让他成为失去招架之力的废人,这样看起来简单的利用,却透着很深算计的埋伏,只有韩致远想得到!
余航忍怒,忍伤,迎着乱箭射来的方向冲。他没有改变方向,因为他知道,不论他向哪边跑都要面对围攻,而来回折向,只能让自己更长久的困在火场中,不知是他在火场中撑到最后,还是对方先射光箭,抛投完爆仗?
他非坐以待毙之人!
可是,脚步怎么越来越软?
在趔趄摔倒同时,余航也已明白,箭上涂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