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见苏婉竟敢出言威胁与她,猛的伸起了掌要掴向她。可苏婉丝毫未有退缩,反而抬眼定定的与她相视。
毕竟哥哥今日才回府,若她就这么打了苏婉,怕哥哥也会对她失望。心内扎挣了半晌,悻悻的将手耷拉下来,回身怒视着身后的丫鬟。
采凤忙跪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粗心了,日后定谨慎行事!”
苏婉走回正院时,只见苏尤绍一人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十指合着搭在腿上垂着头。
这段时间姜氏犹恐苏父将爵位传给苏桓,明令禁止她与桓儿入这院子亲近爹爹,但从下人们的言行中也不难看出,苏父这回的病……
她提了提裙角,跨上了石阶站在了苏尤绍身侧,探了探手却只怔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蓦地被人抱住了腰,苏婉将顿在空中的手缓缓放在苏尤绍的头上,轻抚着他的发丝,轻声道:“哥哥……”
听到这声柔软的呼唤,箍在腰侧的大手加重了力度,头也深深埋在了她的腰间。良久,怀中人的气息平稳了些,才渐渐松开了她的身子。
“婉儿日后也会陪着哥哥的。”苏婉静静的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出言抚慰着。
他理了理情绪,站起身脱下了身上的外衣,披在了苏婉身上,“即便你还小,但这话仍要作数,我的婉儿要永远在哥哥身边。”说着将她胸前的衿带系上了些。
*
药炉上袅袅烟雾,苏婉轻扇罗扇煎着药,忽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姑娘!姑娘,二老爷回来了!”采青跨进了门,喘着气道。
苏婉握着扇柄的手紧了紧,难道……他竟又肯了?微微思索一瞬,出言问道:“府衙肯放了他?”
采青往外挥了挥手,屋内收拾插花的两个小丫头便退了出去。她走近了几步,“不是府衙放的,竟是那位陈大人下的令,还亲自将他送到咱们府上来了。”
“姑娘原不曾委身与他,那般贪恋□□之人,竟肯如此好心。”采青接过苏婉手中的罗扇,一面扇着,一面轻声呢喃着。
苏婉并未接她的话,只专神瞅着药炉,半晌拿了块布子衬着揭开盖子瞧了瞧,“去将药壶拿来罢。”
采青忙应诺了一声,不一会子便端了一套瓷具进来了。
“放下罢,你不必在这里忙了,去看着桓儿些。”
采青深知小公子是姑娘的心头肉,忙福身行了礼,退出了门。
苏婉端着托盘,自行往正堂去了。自打哥哥回了家,大夫人便也不好再拦着她去看望苏父。
经过偏厅时,便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苏夫人不必再送。”
是他的声音,苏婉不由心口一紧,忙往墙后退了一步。
“啊,哥哥——”
苏尤绍见她在前端着药走着,才要上前替她接过,不料她猛的一回身,正撞在了自己身上。
还滚烫着的药汁子堪堪落了他一袖子,“烫着了吧。”苏婉蹙起眉,忙挽起他的袖子。
修长的胳膊上赫然一大片红色,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缓缓抬起他的胳膊轻轻吹了几下。
魏衍从偏厅大步跨出,余光瞥见一抹倩影,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墨眸望过去便瞧见了那晚熟悉的身形,鬓间仍是那夜戴着的碧色玉钗。从他的方位看过去,那人正依偎在一男子身侧,剑眉不觉拧起了。
秦江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看了一眼,附在他耳旁道:“回世子,那是苏家的大公子苏尤绍。常年在外游历,属下已查过了,六年前的事他应是不知晓的。”
听见秦江的回话,魏衍忙敛了眸光,只是淡淡道:“走罢。”
苏尤绍见她面色紧张,忙将袖子挽了下来,背至身后强笑道:“没事的,不过是撒了一点子汤药罢了。”
苏婉回身时,他颀长的背影正从她眼角掠过,她瞧着门口出着神。
“那是陈秉礼罢?”苏尤绍低头看了一眼苏婉,“你认识?”
苏尤绍今日也听闻了苏致拓之事,他这个二叔一把年纪了仍只知逞性妄为,一事无成。不想竟有能让巡按御史走后门的手段,生是将他送回苏宅来了。
“不,不认识。”她葱白的指尖蜷了蜷,缓缓伸手别过了耳侧的一绺青丝,低下了头。
她的动作使得衣袖往下滑了些,露出了一截藕臂,白皙似雪。
苏尤绍却皱起了眉头,藏在袖中的臂阵阵发着疼,更令他心悸,难以想象若是方才滚烫的汁子撒在了她的玉臂上,怎生了得。心内便上了一股怒意,但他仍旧努力压着声音,温和出言:“不是说了多次,这等事交给下人便是。”
哥哥鲜少对她动气,便也不敢驳,秀眸轻瞟了一眼那空落落的月门,便忙将哥哥扶回了行云院。
*
出了苏宅的魏衍沉默了一路,忽而开口:“那苏尤……”
“回世子,是苏尤绍,他常年游历在外,六年前——”
他抬手止住了秦江,“我不是问这个。”
“他,可曾纳了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