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桓见姐姐动了气,忙自己捂住自己的小嘴,再不出声只巴巴儿的望着魏衍。
叔叔?魏衍嗤笑了一声。
“桓儿还小,童言无忌,望大人莫要见怪。”苏婉福身行礼道。
“桓儿?”魏衍重复了一句,尾音上挑,忽而俯下身半蹲在苏桓身前:“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对于稚童而言,没有什么比问及自己最熟悉的事情,更值得骄傲的了,一下子便挣脱了苏婉的怀抱,笑道:“苏绾,长发绾君心的绾。”
“小公子,可又记错了,你姐姐的字可是从女的,清婉的婉。”采青忙跟着解释道。
魏衍却站起了身子,颔首低声一字一句重复着:“长发绾君心……”
分明是一句不相干的酸诗,可这会子从他的口里落入耳中时,却觉得滚烫。
“大人,我们便不搅扰大人参禅了,先行告退。”苏婉扶着苏桓的额头轻轻欠下了身子,没等魏衍发声便匆匆转了身。
“苏尤柔……?”
三人行至院子门前,苏婉瞧见一人影闪了进去,打量那身形似是苏尤柔,便出声唤了一句。
谁料那人的步子却愈发加快了,她更加断定那就是苏尤柔。她原担忧苏府中人会来寻事,但一连过去了几日,都未有大事。
“姑娘……方才那人,瞧着倒像是二姑娘。”采青亦瞧见了那人。
“确是她,她若不来寻事,你只别理她就是。”苏婉轻声嘱咐了一句,她虽知苏尤柔再外与人有私情,但那到底与她不相干,若她不来招惹,她亦全当什么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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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那盘莲子糕送过去给何夫人罢。”
自那日之后,每当何文薛下山去当值后,那位夫人都会过来寻苏婉闲聊半晌。许是因腹中也怀了骨肉,便格外喜爱小孩子,对苏桓亦是万分心疼,吃的用的不知送来过多少。苏婉亦会时常送些吃食过去,当作回礼。
采青连连应着,何夫人只长她几岁,待人温和连她也是欢喜的。
才跨出了门,便见何夫人独身一人扶着腰,缓缓朝她走来,采青忙放下了手中的托盘,上前扶住了她。
“夫人怎的只身前来,实在危险,杏儿呢?”采青朝她身后瞥了几眼,却不见人。
何夫人欲言又止,进了屋内见着了苏婉才道:“夫君一日都不曾回来,遣了杏儿去府衙瞧了,说他一早便走了。如今又让她回怀远伯府瞧去了,我这心直跳个不停,便来你这儿歇歇。”
苏婉亦忙让起了身子,同采青一起将她扶上了塌前,又拿过一个引枕靠在她身后。
“何娘娘——”
苏桓见她来了,欢喜的跑了过去拥住她的长裙。
“桓儿,不可这样鲁莽,你何娘娘腹中也有个小宝宝呢。”苏婉说着轻抚了抚他柔软的头发。
“他也还这样小,能有多大的劲儿,我哪里就这样娇气了的。”何夫人说着将苏桓牵上了床榻,让他坐在自己身侧,握着他的小手往自己隆起的腹上抚了抚。
“何娘娘,桓儿还想要个姐姐,何娘娘能再给桓儿生个姐姐吗?”苏桓抚着她的小腹,期待的问着。
何夫人听见他的话,不禁也笑出了声,方才的愁绪散了一半:“桓儿不是有你婉姐姐了,怎的还想要个姐姐,可是厌弃你姐姐了?”
苏桓问言,小脑袋摇的似拨浪鼓一样,“才不是,只是……”说着又皱着小脸低下了头,许久才噎着嗓子道:“姐姐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能时刻陪着桓儿,桓儿想再要一个姐姐,一模一样的姐姐,能在姐姐不在的时候陪着桓儿。”
苏桓说罢,在屋的三人皆怔住了,苏婉只觉得心间揪了揪,温声道:“姐姐日后,会多陪陪桓儿的。”
听见这话,他的小脸上才又泛起了灿烂的笑,他知道姐姐从不会骗他,说会陪着他便一定会陪着他的。
屋内复又燃起了欢声笑语。
忽然,苏婉听见门外有响动,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走了出去。
“苏姑娘,我在这儿。”杏儿立在院子中的槐树下,悄悄朝苏婉招着手。
“何大人呢?”苏婉开口问道。
杏儿将苏婉拉至一旁,才出声道:“大人并不在府中,我恐夫人知晓会忧心,遂不敢进去报,只得将姑娘引了出来。”
苏婉思虑了片刻,“你先进去回你家夫人,就说何大人叫府中事绊住了,就来。先去抚她回去睡下,我替你去寻他来。”
杏儿连连欠身道谢。
苏婉一人在树下伫立良久,思忖半晌,心想既出了府衙又不在家中,许是早入了寺也未可知。便决意先在略找一找。
行至一间大殿时,听见里头传来了轻微的声音,夜已深了。香客们早已下了山,极有可能就是何文薛了。
苏婉舒了一口气,便轻拎起裙子,欲往内走去。忽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硌着了,低首一瞧——是苏府的腰牌,上面赫然刻着‘柔’字。
她半疑着拾起了腰牌,缓缓的跨入了殿中。
才进了殿,腰间便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带去一侧,轻而易举的落入了那人怀中。
“嘘——”他遮住了她的口,双指轻触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