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云雷,“……”
“你儿子就在我手里,有能耐,上来救?”
这句话,彻底吓傻了董云雷,果然只会嘴上嚣张,真遇到了什么事,竟然第一时间,躲到自家妻子身后,上蹿下跳。
董子健被董汉山捏的上气不接下气,差一步,就昏厥过去。
“那是我的朋友,我们彼此,有过命的交情,你说话给老子注意点!!!”
“再敢嚷嚷短命鬼三个字,老子今天让你一家三口,躺着出去!”
董云雷,“……”
董汉山懒得搭理,一把扔开董子健,转身去了沈卓的房间,一家三口瘫软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推开房门。
董汉山第一眼看见,铺的干干净净的床,沈卓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似乎,昨夜并没有歇息?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沈卓的脑袋上。
董汉山轻声唤了句,还是没有反应,于是迈步进入,阳光透进来的路线若隐若现,起初董汉山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瞳孔直接在一瞬间瞪大。
那种不敢置信,难受,以及心疼,种种情绪跃然脸上!!!
只是。
下一秒。
董汉山的注意力,便被桌案上的一副字帖引走,字迹锋芒,如龙飞凤舞,如战刀出鞘,于落笔处,挥斥方遒。
哪怕是静态的文字,竟然让董汉山,本能性的捕捉到一股杀气,连带的还有一丝丝不甘和无奈。
轰!
后续赶到的阿刁,一步迈进,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像是遭遇了巨大的心理冲击,整个身子都踉踉跄跄,摇摇晃晃起来。
几乎滑行到沈卓跟前,当场就跪了下来。
“少卿……”阿刁小声在他耳边唤了一句,长这么大,似乎,第一次温柔的直呼他的本名。
仅有十几平方的房间,明明有阳光照射进来。
却,异常沉闷!
阿刁将脑袋垫在沈卓的胳膊边,掩面痛哭,她双手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尝试着挽住沈卓的身体。
“我,我,我没事的……”哪怕沈卓昏昏沉沉,安慰了阿刁一句,后者撕心裂肺的哭声,一点都未消失。
夏冬兰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前后一秒的时间,这位素来知性温柔的女人,将脑袋靠在董汉山肩膀侧,不忍再看,哪怕就匆匆一眼。
董汉山此刻,何尝不是心如刀绞?
他手脚无力的,挪动步伐走到桌案前,目光静静的,悲凉的,看着那一副字。
应该是昨天,沈卓留下的!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大抵,只有董汉山这种,同为北系出身的军人,方能完美想象出,那种荡气回肠,波澜壮阔的画面。
一辈子。
都忘不了。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可下一句,董汉山只觉得自己心在滴血。
了了二十余字,与现阶段的沈卓,是何等的相得益彰?又是何等的无奈?
可怜白发生!!!
白发生!!!
董汉山一拳重重的砸在门框,万般言语,都难以描述他此时此刻的悲凉心情。
“是,是不是很难看?”沈卓将醒未醒,小声询问着阿刁。
阿刁笑着摇摇头,哪怕已是泪千行,她颤抖着嘴唇,安慰道,“不,不难看的!”
这一天。
源自邓州的确凿消息,铺天盖地,传遍千家万户。
举国哗然,天下震怖!
雪域王一夜白头!!!
这一日,遥远的北疆,倏然停雪,为一百三十年来首次,天之巅苍苍一片!
这一日,杭城大雨,纷纷坠雨声,犹如天哭!
这一日,文书院长安道,韩忠默默站在沈卓立在这里的人间像,目送来来往往,不断献花祝福的路人,神色茫茫然不知所期。
“今天,我将你交给国家,不求其他,只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将你还给我!!!”
“愿我辈沙场男儿,皆能,归来!!!”
韩忠怔怔的看着,人间像前,刻下的字。
这句话,经由沈卓之口广为人知,起源却来自一位不知名的女子,当初送别自己年轻的爱人,一字一句希望得到的承诺。
此时此刻,韩忠不知道,沈卓死后,于他于这片大地,于这天下茫茫多的众生子民,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沈卓将死!
神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