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何须他这位大大大人物出手?毕竟,杀鸡焉用牛刀!!!
“我问你个事,你老实回答?”孤转移话题,尝试着提醒沈卓,难得头一回这么正儿八经的模样。
沈卓点头,“说。”
“你和沈雕寺,究竟什么关系?”孤觉得,这个话题,比寻找对手打架有意思多了。
沈卓龇牙,语气略显漫不经心,甚至是无趣,“你不是看见了?既然都看出来了,何须多此一举,再来问我?”
“真出人预料啊,陆蛟龙沈雕寺竟然是你的生父,若不是瞅着你两长得太像,我他妈……”
一门两父子。
一个陆地蛟龙,一个人间封王!
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姓沈的,难怪能在帝京独霸一方,果真强者,都不是浪得虚名,空有其表。
只不过……
“他并不知道,我是他亲儿子。”沈卓嘴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临了,又补充道,“在他眼里,很多年前,我就死了!”
孤表示疑惑不解,但也没着急着追问,毕竟关乎个人私事,他不是喜欢死缠烂打的人,可说可不说。
再者。
陆蛟龙沈雕寺,不止一次表态,沈卓是他当世唯一大敌。双方你死我活,是天生注定的对立面。
而,沈卓这边的意思是,沈雕寺并不清楚,他自己正是沈卓的生父。
这中间难道有误会?
以致于父子相残?
但是,沈卓的反应很奇怪,让孤本能性的捕捉到一股杀意!!!
“你若是在帝京住的久一点,了解的够透彻,应该知道些东西,现在来问我,实在无心重提。”沈卓摆摆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孤倒也识趣,点点脑袋,没再追究。
“沈雕寺给你的感觉如何?”沈卓趁势转移话题,询问孤,帝京一战,虽然双方交手最终是点到为止,但沈卓多多少少略感兴趣。
孤想了想,给出四个字,“老奸巨猾。”
果真如此。
现如今的帝京,传的沸沸扬扬,陆蛟龙不敌神秘强者,于家中严重负伤,一代强者折戟沉沙?
如果沈雕寺这么容易对付,那真的枉称陆地蛟龙!!!
这个城府深不可测的中年男人,能在帝京站稳这么多年脚跟,并且率领沈家稳步发展,怎么可能那么弱?
哪怕是巅峰期的沈卓,也不敢说,有五成的把握,能赢沈雕寺。
孤可能比自己略强一点,但生存环境不同,心态更是不在一个位面上,孤习惯于闲云野鹤的日子,属于彻头彻尾的游侠。
与人交手,百分之九十,只博输赢胜败!
但,沈卓和沈雕寺则不同,他们属于既分输赢,也决生死,很大程度上都抱有破釜沉舟的死志。
若是极限状态之下,这种双方战力值没有绝对悬殊,绝对差距的博弈,沈雕寺赢的成分更高!
这个问鼎帝京的男人,究竟有多恐怖,大抵只有沈卓,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于这点,孤,不可否认,自己确实很难锤死沈雕寺。
而且,他在帝京,已经试探过沈雕寺,但这个人,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之下,还能保证清醒的头脑,不卖半点破绽。
属于货真价实的狠茬子!
孤是个懂进退的人,所以,在没找到沈雕寺的破绽之余,选择了离开。
唯一想不到的是,沈雕寺顺坡下驴,趁着这次难得的好机会,主动退守幕后,以身体抱恙为由,将自己的曝光率压到了最低。
“其实,你我若是强强联手,反而可以尝试着宰一宰。”孤伸手捋顺额头的长发,与沈卓打趣道。
沈卓笑而不语。
孤点点头,明白了沈卓的意思。
既然都走到了父子相残的地步,借助外人的手,去了结这段恩怨,于沈卓而言,和初衷不符。
“如果有天,他宰了你,我大概有赴死之心,与之一战!”孤双手环抱,依在沈卓附近,半开玩笑半正经道。
世间强者,大抵分两种。
一种兜兜转转,仅仅是图个输赢胜败,另外一种,是最恐怖也最难缠的存在,只要生死之分。
没有血海深仇,没有过去的槛,谁愿意去互换生死?
孤缺少一个契机,说白了,他没经历过何谓血海深仇,同样不清楚,背负血海深仇是什么样的感觉。
“相较于二十岁那年,我杀他的心,远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沈卓呢喃自语,其实他知道问题出在了哪儿。
小素容的过世,给自己造成了太大太大的心理冲击,恩怨情仇,他一个人占全了。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安静下来,重走一遍山川大地,看看人间风景,最后,选择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落叶归根!
孤的性格,与沈卓相差无几,同样是不怎么会安慰人的人。
除了静静坐在一边,沉默到底,什么也做不了。
“想那么多作甚?活一天赚一天。”最终,孤拍了拍沈卓的肩膀,远遁而去,身影随着月光一闪而逝。
沈卓单手撑着下巴,依旧坐在院子里,独自发呆。
月光柔和,空中有惊鸟,时不时发出一阵蹄鸣,最终一头埋进黑暗消失不见,天地回归本该有的宁静。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沈卓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之一,也是第一个,离开这个人世,彻底抛下自己撒手人寰!
沈卓有时候想,这世道,是不是真的存在,苍天有眼?
自记事起,他认知里的母亲,从来都是一个知性,善良,温柔,同样落落大方的人间奇女子。
豆蔻年华,追求者络绎不绝,出身名门望族的青年才俊,后起之秀,一样不在少数。
可,偏偏选择了,当年平平无奇且籍籍无名,在一众追求者里,并不出类拔萃的沈雕寺!!!
也从那个阶段开始,沈雕寺的人生,开始出现转机。
不可否认,沈雕寺自身有自身的实力和能力,但母亲,之于这个后期逐渐变得冷血无情的男人的帮助,永远无法抹去。
沈雕寺能走到今天,他身后,于他帮助最大的人,有且仅有自己的母亲!
于这点,沈雕寺从不敢否决,哪怕一整个帝京,早些年经历过也知情的老辈人士,都心知肚明。
沈卓记得,母亲教会自己的第一个字,是沈,沈雕寺的沈,沈少卿的沈。
其次是吴。
吴青青的吴!
他也记得,母亲出身名门大户,虽然家族不在帝京发展,但影响力知名度,在当年那个阶段,一时无两。
随着母亲的过世,而且以那种凄惨方式落幕,吴家事后采取的应对方式,虽然没有千夫所指,甚至,台面上都没有太多的指责和非议。
但,母亲身后的吴家,确实在那一次事件中,受到了诸多潜在的冲击。
久而久之,南岭吴家的影响力每况愈下,有想过逆转,更想过补救,可一个大家族,一旦出现沉沦的迹象,真的回天乏术。
沈卓一直很好奇,那个人……
姑且称之为外公吧,他对这个人的印象非常浅,有且仅有几次接触,但母亲终归是他的亲身骨肉,而自己,也是他名正言顺的外孙。
当年,因为事发突然。
南岭吴家,压根来不及反应,何况,母亲在沈家向来过的好好的,夫妻恩爱,日子平稳且踏实,谁料到……
那场记忆犹新的逃亡之路,背后,其实有外公的介入!
这一点,也能从沈菀那里得到印证,姑姑曾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你外公已经做到自己该做的,除此之外,真不能强求了。
从帝京离开,沿路南逃,最终定居杭城,外公一直知情。
既知道自己没有死,也知道,自己终于避开了所有的威胁,能够安安稳稳过上正常人的日子了。
但,这么多年过去。
沈卓从未看到,外公主动接触自己,也从未亲自来看过自己。
大概真的像姑姑所说的,外公有外公的难处,平生最宠溺,最看好的女儿,以那样的方式死在了帝京。
而,沈雕寺顺势问鼎国都,并且生在帝京,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外公真要寻仇,难度可想而知?
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悲凉。
最无奈的是,坐看那个禽兽,害死自家的女儿,继续以突飞猛进的速度发展,于他的内心,是何等的煎熬?
可能,真的有在天有灵这种说法……
这么多年,沈卓和外公一脉,再无交集,像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可冥冥之中,总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他能理解外公的难言之隐,以及不容易,也在这段时间,越发想在人生末年,去见见这位老人。
何况,南岭吴家,有母亲小时候生活过的,诸多印记。
他想走走,看看!!!
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走到南岭?!
翌日。
董汉山大清早就和妻子夏冬兰,出去采购一些日用品,毕竟,这趟去的地方,是环境恶劣的北部。
夏冬兰从未去过,事先需要好好的准备准备一番。
多年来,妻子安安静静守在身边,哪怕,事到如今,夫妻两口,都准备离开邓州,前往大雪域。
夏冬兰依旧不清楚,丈夫具体要去做什么。
大致猜到是继续从戎,但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老实本分的丈夫,真的能继续胜任吗?
董汉山一路憨憨的笑着,话也难得的多了起来,内容更是夏冬兰以前从未听过的。
什么当年的自己,是如何如何受到重用,又是如何如何的锋芒毕露,只可惜自己脑子不好,提前退休回来了。
如果不回来,指不定现如今的大雪域,他和沈卓平起平坐。
夏冬兰没好气的瞪眼,嘴上埋怨着董汉山嘴里没一句好话,只不过,家里做客的那位,可是货真价实的北天王!!!
夏尊老爷子,清早又喝了一壶酒,昏昏沉沉,靠在自家院子里,正美美晒着太阳。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夏尊求之不得的闲暇时光。
推开门。
站着一群往日里交情不浅的老邻居们,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目不转睛的齐齐盯着夏尊。
夏尊满头雾水,“怎么了?”
“你家那个女婿汉山,到底是什么人啊?”
众人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乱糟糟的,夏尊依稀听到,说着什么北系,出来个新任将领,是沈卓亲自请出山,也亲自提上来的!!!
姓董,名汉山!
砰!
依旧门可罗雀,生意不景气的汉山饭馆,张武正低着脑袋,做账。
陡然间,门口陆陆续续出现数十道声音,如箭一般,“小武,看新闻!”
张武茫然抬头,“怎么了?”
彼时。
董汉山站在人潮涌动的商业街,右手握着泣不成声的妻子,语气温柔,“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这一年,董汉山名不见经传,甚至上位初,饱受争议。
直至,他改名董卓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