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关大学省队集训的最后一天也是鹿行吟第一次考上90分的时候。
所有竞赛生中具有公信力的题目,他都做了两遍以上,后面除了竞赛圈内的题目以外他们还会扒拉考研题、考博题出来做连每年大学的自招题目都不放过。
考研试题和大学考试题目类型相对比较简单但是偶尔会出现前沿思路,涉及最新的论文相关考博题比较复杂侧重点也不一样鹿行吟会和慎独他们一起挑题、改题,比如求产物的问题换成求合成方式。
他们给每一套试卷都起了名字比如前年大难度地狱级别的自主招生试卷他们起名为“炼狱卷”比如十年前开启了化学竞赛难度提升的第一套试卷,他们起名为“零五浩劫卷”这是这群少年少女们唯一苦中作乐的方式也是长期的苦熬中,唯一一点有趣的微光。
他们常常笑着戏称:“现在苦一苦,要是能保送签约化学系就好了大学四年当条咸鱼,不用听课。”
只是题目无穷无尽,变化多端,哪怕题目少但越往后边学,越发现自己的知识盲区更多。越往后面越涉及高等数学、物理知识,学科融贯性极强对于各种细碎、复杂、困难的知识点要求也更高。
“今年会考相图吗?”程恪问道,“相图你们看没看?”
“不知道,看看吧。这几年物化基本都是多重平衡计算,倒是不难,就是费劲,不过今年的话你们省队老师是不是说分子对成性和点群要看一下?是独家消息吗?”奶神问道。
程恪耸耸肩:“我们教练也是瞎猜,我们省也不是东道主啊。再说了,今年决赛到时候是提前一小时才发电子版,当场打印,全程监督,今年哪怕是东道主,恐怕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往年试卷打印时间,一般会提前一天或者六小时。经过去年繁星中学事件之后,今年化学会在这方面的严苛程度肉眼可见地提升,直接缩短到了两小时。
“那还是看一下。能背就背。”程恪在相关知识点上打了个标记。
“配位场呢?近年也没怎么考过,你们觉得呢?”奶神又问道。
程恪皱眉。
“看配位场的话得看群论吧,又是数学,这个有老师讲了没?印象里北关和大集训都没讲过啊。”程恪翻到“群论”,看到那些奇怪抽象的定义后,一向沉稳平静的面容也有点扭曲,眉毛抽动起来,“我数学差,决赛会出这个吗?一般最多也只用到偏导全微分吧,能按计算器就按计算器。”
“难说。一会儿去搜一下网课吧。回去看看能不能在图书馆借到什么群论书。”
几个人又刷刷刷打了知识点标记。鹿行吟也认真记下知识点。
时至如今,他终于明白顾放为从前给他讲的那些问题。
在他们确认关系的第一个早晨,他为他讲解构相差和能带理论,而他咬着笔尖似懂非懂,只能先告诉他:“我先学会考试。”
集训闭幕式很简单,各省省队教练通知集合。
时至今日,他们终于准确地告知了冬令营的时间和地点:11222日,为期六天,在省进行决赛。决赛场地分为两个地方,一个是熊猫大学实验室,一个是离熊猫大学14公里的五星级酒店。
“1128日报道,第二天进行理论考试,第三天进行实验考试,第四天参观考察、协调评定成绩,第五天闭幕式,第六天返程,具体时间安排一定要记住,知道吗?”
“知道!”少年们声如洪钟。
“回去之后你们还有两个星期左右的准备时间,出发前做好功课,现在不是夏天,熊猫省白天温度20左右,夜晚温度14、15左右,衣服备好!以防万一还可以准备板蓝根,以防路途上着凉。离得远的大家可以提前出发,统一出发还是分散抵达都由你们自己决定,但是具体行程一定要提前向我报备!”
集训队闭幕发言老师姓周,之一正是p大化学院的老师之一,也是化学会组织代表之一,曾在化学岛上打得火热:“大家决赛加油!另外,提前欢迎报考北京大学!我这不是打广告哈!到时候大家不要被各路小妖精迷惑了眼睛!咱们p大化院就是全国最强!不要听那个什么么什么科大说的,说到时候集训队成员签约就四十万奖学金,配诺奖导师,咱们院里不缺这个哈!”
另一边正好还有个n科大的老师,他身手矫健地跳上发言台,抢过话筒反唇相讥:“我们奖金可不止四十万!周老师,抢学生也不带这样的噢!”随机面向讲台下的所有学生,正色道,“我们名气上不如清北,但也是化学专业全国排行前三的学校,只要你来,你就能得到最多的资源倾斜!”
两位老师在台上仿佛讲段子一样打得火热,底下学生一片哄堂大笑。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轰然散开,只保留了最基础的期冀和激动。
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意识到,自己离最高学府的距离如此之近,离荣耀如此之近。
鹿行吟回s市时,想了很久,给顾放为发了一条消息:“我回来了,冬令营时间你不要忘记。”
顾放为凌晨回复他:“好的,我知道,你今天回来吗?我这就开车来火车站。”
鹿行吟还在火车上,正想告诉他自己不需要人接,却看到顾放为飞快地发送了一张火车站门口的照片:“我到了,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火车到站后,鹿行吟走上站台,拖着行李箱来到大厅外,晨雾朦胧中,他远远地就看到了顾放为他像是又长高了一些,头发也稍稍长了,碎发垂落下来别在耳后,虽然面容有些疲惫,但是依然精致好看,眉睫长而乌黑,看起来总像是多了几分暗藏的思绪。
从前那个身不染尘无忧无虑的少年,也变得心思深沉起来。
s市已经有些冷了,他穿着很普通的加绒牛仔外套,一件鹿行吟过来,眼睛都亮了起来,往他这边走了几步,像是像抱抱他,最后又顿住,只是伸手给他递了一杯早已买好的奶茶,和一个他刚刚捏在手心用的暖宝宝。
暖宝宝用了有一段时间了,残留着余温。
顾放为替他提起箱子,说:“走,回哪里?”
鹿行吟想了想:“回学校。”
“好。”顾放为替他提着箱子,把一个加绒头盔递给了鹿行吟,“哥哥今天带你骑摩托过去。别怕啊我车技很稳。”
两人脚步停下,顾放为停在停车场的车很破烂,甚至有点丑,鹿行吟有点怔愣,顾放为就笑了:“看着挺丑吧?是不是很像那种两百块租借一个月的摩托车?”
鹿行吟不知道说什么,顾放为就顺畅地接话说了下去:“哈雷spr系列的,低底座的一个系列,车如其名,奇丑无比长得像城乡结合部风格,挺便宜的几十万,哥哥带你兜风。”
鹿行吟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