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微风,逐渐由轻至重,从缓到急,可无论如何也吹拂不去山道间那近乎实质般的血腥气儿,不过短短十余息时间,莫轻歌的刀下已添百余亡魂,加上此前丧命于他手底下的人,杂七杂八的算起来,差不多已近三百!
如今山道两旁,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冷冽萧杀的气息弥散开来,充斥每一寸虚无空间,车上残影绰绰,掌力拳劲横贯长空,几乎每一次举手投足,都蕴含着沛然莫之能御的惊人力量,连绵起伏的惨嚎声中,不断有士卒,武僧,以及大理段氏豢养的好手抛飞出去,血如雨下。
心悸!胆寒!
伴随着死亡人数不断上涨叠加,在众人的眼中,莫轻歌不再是他们一步登天的青云台阶,而是一团火,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他们就如同飞蛾一般,在功名利禄的引诱驱动下,前仆后继的飞入火中,然后
灰飞烟灭!
胸腔中那颗滚烫灸热的功名利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人硬生生的拽出,丢入冰水之中,冷飕飕的哇凉一片。
孤身独斗数百人,不仅没有于顷刻之间被人乱刃分尸,反而大杀四方,稳稳占据着上风,莫轻歌的表现完全颠覆了“以众欺寡”的概念,将之变成了“以寡欺众”的实例。
滚烫的心渐渐冷却下来,热血上涌的大脑也慢慢恢复了理智,一些人目光微微闪烁着,脚步不再往前,而是踟蹰着向后退去。
场中的情形局势,不论大小巨细,皆瞒不过莫轻歌的精神感知,因此某些人自以为隐晦的动作神情,在莫轻歌眼中,却是犹如掌上观纹一般清晰。
先将一个不要命的精瘦汉子毙于掌下,莫轻歌随之一抖衣袖,气劲如潮涌出,再将身旁几人横扫出去,继而目光一转,掠过众人,笑声问道:“你们在怕我?”
温和的语气好似友人之间的亲切问谈,可众人心中却没来由的生出一种荒寒心悸之感。
人人都在流汗,汗是冷汗,流过眉间,淌入眼中,酸涩辛辣无比,可却没有一个人敢抬手擦上一擦,揩上一揩,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双眼刚阖上,就再也没有机会睁开了!
段正淳抿了抿发苦的嘴唇,在未见到莫轻歌时,对于这个孤身闯寺夺经的人,他是万分好奇,可如今见到后,心中却是万般后悔!
“此人已然非人矣!”
这是段正淳当下的念头,也是唯一在他脑海之中徘徊不去的念头!
原本三百天龙寺武僧,百余名武林好手,加上三千精锐兵马在此,段正明自忖对方就算是武功盖世,也绝难翻起什么大浪来,可时至眼下,那坚如磐石的信念却是不可抑制的动摇起来。
“当真能留得下此人吗?”
莫轻歌没有再去关注那些被他杀破胆的天龙寺武僧,大理段氏豢养的高手,而是转头望向前方止步不前,拦住马车去路的一众士卒,轻声问道:“还不让开吗?”
一众士卒面面相觑,然而并无一人后退,只是紧张兮兮的盯着莫轻歌,持刀握枪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寻常军队交锋,只需势如破竹的率先打散对方十之二三的军队,余下十之七八的士卒就会自行溃败,恐惧这种东西好似会传染一般,只要有一人后退,很快就会出现第二人,第三人而一旦溃不成军,纵是十万大军亦与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段正明此次带来的军队,乃是从大理与吐蕃的边疆防线处调来的精锐之军,非是寻常地方军队可以相提并论的。
见无人答话,莫轻歌摇头叹了口气,伸手摘下系在腰间上的紫玉箫,滴溜溜的在手中一转,继而抵至唇边,动作闲适优雅,明明刹那之间既已完成,可每一个将视线凝注在莫轻歌身上的人,都能极为清晰的看清他手上的每一个动作。
快与慢的界限在他身上已经模糊不清,初看之下,好似诡异的融合在了一起,可转眼之间,又显得极为矛盾与突兀,叫人心神烦闷,难受的想要吐血。
箫声渐起!
冰冷肃杀的曲音在山间传扬回荡。为尊书院eizuns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