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殿书房,气氛沉闷而压抑。 笙箫默已经看了一上午的戒律阁呈上来的本月述*职*报*告,却仍旧没看完。其实他现在哪里有心情处理这些婆婆妈妈的例行公事呢?他时不时地偷瞄着端坐在一旁的世尊,他的大师兄,为此人还能全神贯注地埋首于案牍之中感到由衷佩服,还有不可思议。 大师兄一向都是稳重的,威严的,是长留的顶梁柱。 笙箫默觉得自己需要向大师兄学习的事情真的还有很多,特别是看到那一卷一卷的公文被展开被批阅被重新放好等候归档或执行,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一直都被自己视为古板严肃的人是如此的不容易。掌门师兄虽然是长留至尊,实际上并不管事,他箫声默位列三尊,却懒懒散散地混日子。他们师兄弟二人洒脱背后,是大师兄的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不当家不知当家难。长留是仙界第一大派,门下弟子八千,家大业大,当起来自然不易。笙箫默只不过跟着摩严处理了一个多月,便已经感觉身心疲惫了。再加上,昨日的风波…… 小师弟低叹一声,很是心疼大师兄的辛劳,尤其是他的伤势还未好完全。遂关切地建议道:“大师兄,你伤势还没好完全,还是不要过分劳累的好。这些琐事你都是教过我的,就放心休养吧。” 摩严听了并不领情,反而头也不抬地冷哼道:“我放心?——你一上午连份千余字的述*职*报*告都没看完?我放得了心吗?” 一桶冰水当头淋下,笙箫默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心里那些个什么心疼霎时烟消云散,小师弟的本性又回来了,嘀咕道:“哎,我可是关心你啊!你别看自己可以四处活动了就以为万事大吉,十重天的掌力……” 哪壶不开提哪壶。 只听“啪”的一声,摩严手中的狼毫断成两截。 任性的小师弟赶在在接收到威严的大师兄刀锋般的警告眼神之前,低下头假装自己在很认真地阅读着戒律阁本月的述*职*报*告。 书房里的气氛愈发沉闷和压抑了。 笙箫默强迫自己摒除杂念,将精力集中于手中的报告中。不料刚酝酿出一点感觉,意外情况便发生了—— 火夕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扯着嗓子喊道:“师伯、师父!出事了!尊上他……” 摩严见师侄莽莽撞撞正欲发作,听得“尊上”二字后脸色骤变。他豁然站起,急急问道:“子画他怎么了?” 火夕匆忙行了弟子礼,禀报道:“尊上、尊上他要把幽若逐出长留!” “什么??” 摩严和笙箫默皆大惊失色。 摩严焦急地要问个清楚:“子画为何要逐幽若?” “因……因为……因为……”火夕额上直冒冷汗,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向师父投去求救的眼神。笙箫默立即心领神会,知道情况不好,岔开话题:“幽若现在何处?” 火夕如蒙大赦,马上配合师父接话道:“还在销魂殿。她被吓坏了……” 摩严根本顾不上幽若如何,一门心思全在某人身上:“那尊上呢?” “我走时还在销魂殿……” 火夕话音未落,摩严便不见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人又在自己的地盘上,笙箫默自然是要紧跟着大师兄去的。他匆匆嘱咐火夕切勿走漏点点风声,便也一跃而起追着摩严去了。 师兄弟两人一前一后火速御剑向销魂殿飞去,不料刚飞到半路上便远远瞧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销魂殿御剑而出径直往大殿飞去。 “子画!” “师兄!” 摩严知道一旦失去这次机会再想见面便是千难万难,他不假思索地调转剑头向白子画飞去。笙箫默紧随其后。 使出十成功力,两人终于在空中将白子画截停。 只是一眼,摩严和笙箫默便倏地瞪大眼睛:仅仅是一日未见,眼前的白子画哪里还有半分颓丧之气? 雪白整洁的长袍随风飞扬,如瀑的青丝整齐地梳于脑后,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似乎之前的四十九天的癫狂都只是世人的黄粱一梦,长留上仙依旧是那个风华霁月、冷傲出尘的绝世仙人,是长留的至尊,是仙界的定海神针。 白子画面无表情地看着拦住自己去路的两人,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反而主动唤了声—— “师兄,师弟。” 摩严和笙箫默听到这声呼唤,皆是一怔。 笙箫默心里纳闷极了:师兄看起来像是恢复正常了,可怎么又会要逐幽若出长留呢? 摩严脸上的凝重并没有因为白子画的一声“师兄”淡去,反而又重了几分。他皱起眉头,死死地盯着白子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须臾后,他突然转头对笙箫默说:“师弟,你先去销魂殿,我想单独和子画谈谈。” “不,我不走。大师兄……”笙箫默断然拒绝,上一次的事情他仍心有余悸——掌门师兄如今虽然看起来很正常,但是谁又能保证呢? “不必了,你先去销魂殿看看幽若。”见笙箫默还欲争辩,摩严唯有拿出长兄的威严来压他,直接厉声命令道:“快去!” “师弟,你去吧。” 这一次,开口的是白子画。 两位师兄同时吩咐,作为小师弟的笙箫默纵有千百个担心也只得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