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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涛翻涌,雨点如幕。  北新桥地铁站正下方,夏子期和涂涂各捧着一台掌机,对着走位键嗖嗖嗖狂按不停。    “好好好,就保持着这个节奏,踩踩踩!踩它——!”  “踩中了!我踩中了!!”涂涂激动的小奶音在惊呼。  “Nice!干得漂亮!”    车厢里的人要么躲进了上层,要么莫名地出了车门,就再也没回来过。丁吉昌说完人妖起源,便和死猪一样彻底睡过去,什么动静都没有。  林放本是默默仰叉在一旁发呆,怎料两人情绪愈发高涨,带动着周围的气氛陷入一股迷之兴奋中。忍不住伸过脑袋一看——我靠?这俩居然玩的还不是同一款游戏?!    “小夏你醒醒!”老林拿胳膊肘捅了捅某萝莉控,“你看看你玩的啥,她玩的啥?!”  结果夏子期眼皮都不抬,双眼像是被吸进屏幕里似的:“有事等会说!先别打扰我!”  “打扰个屁!你们俩联机都联不到一块去好吗?!”    不知是不是那声潜移默化的“屁”影响了正常发挥,全神贯注在掌上游戏机屏幕里的涂涂突然抬头,咿呀一声捂住脑袋,小身板颤抖着往夏子期怀里缩了缩。  林放小白脸一僵,忙道歉:“我不是……我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嘘——”夏子期半搂着涂涂,竖起一根指头指了指车顶,“你听,外头下暴雨了。”    将信将疑的林放来回转了几下脑袋,茫茫然地回看向夏子期:“难道不是海的声音么?”  夏子期也是一愣,抖抖鼻尖嗅了嗅空气里的咸湿味儿:“……你怎么知道是海?”  “你傻呀!我都在鹭岛呆了二十年了!怎么闻不出来海的味道?!”    隔着一身宽松的棉质上衣,夏子期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打颤的幅度,瞬间激起母胎单身二十年的宅男的保护欲。他轻拍着涂涂的后脑勺,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口吻呢喃道:“有夏哥哥在,不怕不怕咯~”  涂涂蜷起两腿,软乎乎地“嗯……”了声。  林放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老林,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夏子期把厚实的两臂揣了个弯,好让涂涂靠得舒服些,“你不觉得四周都开始变得浮躁起来了吗?”  被夏子期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从最初跟着10号宰舟被人带到这儿来,迄今为止至少过了三小时。在一个同外界失去所有联系的地下,忍受随时可能被智商欠费的敌人填肚子的威胁。要不是三人有个伴,怕是已经和晾着的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了。    片刻的沉默后,夏子期总结一句话如下道:“这里的空间距离崩塌可能已经不远了。”  “……真、真的假的?!”林放多半是夏子期附体,说话都开始磕巴,“你你你不是说这里是啥来着……独立空间吗?!怎么会塌呢?!”    夏子期两肩一耸,口吻难掩肃然:“再怎么独立也是人造的,如果承受不住外来力量的冲击,或是内部无法继续维系,独立空间迟早会崩塌。而且这种空间崩塌的前兆有点像地震,妖比我们人类要来得敏感。喏,你看涂涂,还有那边两傻鸟,是不是有些反常?”  说罢,林放偷偷摸摸爬起身,心惊胆战地往车窗外一瞟,果然见两只人形鸵鸟脖子伸得老长,绕着车身全程托马斯回旋狂奔。  那画面美得……让人看了第一眼就没想看第二眼的打算。    林放知趣地挪回屁股:“塌了会怎么样?”  “不知道,人要是在空间里的话,可能会跟着一起没命的吧。”夏子期说得倒轻巧,忽而一顿,“对了……我刚想起个事。”  林放:“又什么事……?”  “北新桥附近地下有个海眼,传说当年姚广孝建北京城的时候,捉了条恶龙就锁在……”    “在这……?!”林放木讷讷地指着脚下问。  反观夏子期边打哈哈边挠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在这……”  “你的意思是我们仨不仅要防着那只傻猴,还要大战恶龙三百回合是吗?!”    林放屁股像是挨了发冲天炮,原地蹦了三尺高,连毛手毛脚惯的夏子期都看不下去了。先把人往身边一拽,后苦口婆心劝慰道:“淡定老林,淡定!要向我学习知道么?凡事处变不惊,才是真正的大将风范——”  “行吧夏大侠……”林放有气无力甩甩手,“您有何高见啊?”    大概那声“夏大侠”深得其意,夏子期嘿嘿一笑,扶正眼镜,将基友与妹儿双双揽入怀中,尽可能低声道:“老林,你还记得咱们放出去的小黑吗?”  “记得,怎么……?”  “噢没什么,记得就好。”说着夏子期扬了扬手里的掌上游戏机,“一号小黑找到了丁组长口袋里的信号发射器,我就用我手里的PSV做了个跳板,再把涂涂刚玩的3DS作为信号输入源。连在一起,就能向指定信道发送求助信号啦!”    话音刚落,夏子期兴冲冲昂起头,对上林放一头雾水的眸子:“……结果呢?”  “呃,刚我说的原理你听懂了吗?”  地道文科毕业的林放把头摇得像是遭了十二级台风。    “总之——就是我已经把求救信号传出去的意思!剩下的我们只要等就可以啦!”  “我可以弱弱地问一下信号传哪去了吗?”林放举手发问。  夏子期揉了揉涂涂松软的头毛:“传到我表姐的私人信道上了,如果……她还记得的话。”  “……”咋听起来就这么不靠谱呢?    涂涂没了玩的兴致,形同一团移动蒲公英,软塌塌地趴在夏子期身上。气氛在失落与暧昧中彼此交缠,直到藏在发下的两耳朵扭了扭,嗖嗖钻了出来。  “夏哥哥……”小姑娘轻声唤道,“我怕……”  夏子期一大到底的心肝儿被小奶音喊得花枝乱颤,忙道:“乖,别怕~夏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一定会的!”    单身狗林放暗暗在心底“咦呃”了声,颇为识趣地转开头。很快又听涂涂叫唤夏子期:“不是的夏哥哥……我、我好难受……”  这回轮到夏子期心窝挨了一拳:“怎么了小可爱?哪不舒服?!给夏哥哥看看?”  “头疼……”涂涂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声音弱了几分,“好疼呀……”    夏子期听傻了眼,大巴掌手忙脚乱往涂涂额前一覆——活像那烧开的火炉,滚烫滚烫的。伴着掌心传来的温度,一股微弱的妖气正试图冲破层层防线,从涂涂身上隐隐约约飘了出来。  用来掩盖妖气的药水马上就要失效了。    虽然识别不了妖气,但从夏子期骤变的脸色中,林放还是猜出了一二。干脆直接上手摸进夏子期的裤袋,摸完一愣:“你没带药水?!”  “药水在包里……”夏子期嘀咕。  “那包呢?!”  “包落在了行李舱……”  “……”    夏子期自知理亏,姑且只能用咽口水的动作掩饰慌张:我真不知道这药水会失效得这么快!如果知道的话就——”  “现在知道有毛用!”文科生深得夏大侠真传,两唇瓣飞得堪比机关枪,“药水失效了会怎样?!”  夏子期被其问得脑袋嗡一声响,抱紧怀中的人儿涩声道:“会被吃的……”  林放:“……哈?!”  “我的意思是!像兔妖这种食草系的小妖,妖气根本藏不住!如果被其他大妖发现,是会被吃了的……”    那声不安且愤慨的低吼刚落,环绕宰舟奔跳不停的鸵鸟妖突然停住了脚步。  鲜香肥美的兔妖味儿流过窗户上的破洞,四处飘散在车里车外每个角落。犹如诱引天外来客的信息素,令盘踞在宰舟四周的妖物陷入疯狂。  同类相食绝非危言耸听,如果任由那群妖冲进来,可就真的……    “老夏,帮我照顾好涂涂。”  当鸵鸟妖的身影出现在车门前的瞬间,夏子期毅然将涂涂推向林放。他站起身,两手各一支柯尔特连发左轮,瞄准鸵鸟妖头大脖细的面门,扣下了扳机——  砰砰!两发重叠的枪声以风驰电掣之势飞过走道,双双命中目标。血肉横飞的暴力美学充斥着车厢,西极白虎之力完美地同子弹融为一体,一连十二发,瞬间将冒头的鸵鸟脑袋打得稀巴烂。    当然,一切仅仅只是开始,而非结束。  那十二发子弹炸进鸟体,引来金光电芒,喷涌的绿汁轰得周遭一片混乱。趁着换子弹的空,夏子期随手抛出一枚□□,借着白茫茫的雾,飞速往转轮中塞进十二枚子弹,再次对准前方。  林放几乎是愣住了。    嘶鸣的惨叫刺痛耳膜,林放紧紧捂住涂涂的耳朵,眼前只有夏子期蓦然伟岸的身影,将涂涂和自己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大概……还是因为有点胖。  可他压根猜不透,那副平日总是以吊儿郎当的身体,究竟从何而来这股强大的力量?!    眼看着前赴后继的妖堆成绊脚的小山包,换了足足七轮子弹的夏子期丢了柯尔特左轮,改掏出温彻斯特步|枪一顿扫射。  枪弹无眼,狂轰乱炸。  林放一颗心骤跳如疾鼓,肾上腺素持续飙升。他从夏子期弹无虚发的射击里看到了西部牛仔火拼的影子,其架势紧张中透着风情,不失为一种男人的浪漫。  他默默把手伸进裤袋,握住事先交付给他的犀牛左轮。    然而电光火石间,在谁都注意不到的后方,一枚带倒刺的飞镖贴着座椅,倏然刺中夏子期的后背!扣扳机的手一顿,膝盖因踉跄而弯曲,勉强稳住了枪管轴线。  回头的瞬间,夏子期后悔了。  他根本想不到、或是从没就没想过,生死关头,暗算自己的居然是那个人……    混沌的大脑一片空白,夏子期只觉得眼皮和灌铅似的沉,晃了晃身子,连枪带人栽在地上。眼中倒映着来者杀机四伏的身影,眸光渐渐暗了下去。    与此同时,密云县境内年赛指挥中心,温玲追随着夏子期发出的求救信号,立马进行定位与反向追踪。  信号的的源头是丁吉昌的发射器,报信人又是夏子期,说明夏子期就在丁吉昌附近。一想到这,温玲焦躁不安的心总算是平复了些。  追踪上了信号,剩下的便是建立同步连接,恢复通讯,乃至找出幕后黑手——    一切看似以云开月现的势头突飞猛进,谁知陈镇敲下回车键的那一刻,冗长的代码赫然霸占了整个屏幕,向上滚动不止。  这是所有年赛关卡的修改记录,并且按时间顺序逐条排列。且在长达千余条的记录中,修改人员的名字全是清一色的拼音代码:DINGJIG。  DINGJIG,丁吉昌。    气氛一片死寂。  一滴显而易见的汗珠沿陈镇额角滚落,渗进早已湿透了的衣领中,化作一点水斑。  “我去向成局长汇报情况。”    说罢陈镇站起身,微颤的后背刚转过九十度,指挥室大门便遭到了蛮力碎成块状与齑粉。蜂拥而至的暴徒将两位副组长围了里外三重,狞笑着讥诮:“要去哪啊?陈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