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将燕夫人拖到鸳鸯床上,把她摆了个头朝里的侧躺,拿被子盖了,只露个脑袋,心想这人至少能昏睡到明日早上,接着一边又吃了两个橘子,一边在她房里转了一圈,这才轻轻掩门出去了。
那燕夫人为了方便偷欢,今夜把房前的下人都早早打发了,裴音刚刚走到院子里,才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就见有个小厮匆匆而来,裴音躲不过,只好略微低头正面迎了上去。
“哎,你是在夫人近前当差的吗?”那人竟直接开口问她。
裴音亮出了腰牌,粗着嗓子答道:“正是,我是新来的,在夫人院子里值夜,请问这位哥哥有什么要紧事要通报夫人么?”
那小厮打量了他一番,不过夜色浓重,只觉得他面生,但那腰牌是实实在在的,便道:“好吧,快去通报夫人,就说牛六爷在门口,说是要把关在咱们这的那个永州人带走,说是有桩和永州的买卖必须要见这人才能交货。”
裴音心头大喜,知道是连江他们已准备好,来救自己了,便略想了想道:“好,请稍等。”
她转身去了厢房门口,故意贴着门喊了句:“夫人,有急事。”
然后就直接推门进去,走到床前一看,那燕夫人显然还昏睡着,便将房内的烛火吹灭了,这才出门。
她对那小厮道:“小哥,夫人说,让你先去门口和牛六爷说一声,就说少爷重重防范,锁着那人,请他稍等,我这就去将那人带出来。还有,夫人累了,已经睡下了,如无要紧事,今夜就别再来通报了。”
那人见此,便毫不怀疑地去了。
裴音也忙按着来时的路急急回去,走到那房间不远,她观察了下,只见那两个守门的壮汉确实喝多了,只一左一右坐在门前打瞌睡。
“大哥,大哥!牛六爷来提人了,夫人差我来把他领去门口。”裴音碰了碰腰上别着钥匙的壮汉。
那壮汉强撑着精神抬了抬眼皮,正好看见裴音的腰牌,便问道:“是牛六爷来了?”
“正是,六爷说你们辛苦了,还让我把这个给你们呢。”裴音朝他伸出手掌。
那壮汉伸手揉揉眼,只见裴音掌心躺着两块银锞子,立时大喜,根本顾不上看裴音,只瞧了瞧右边那壮汉,见他都打起了呼噜,便赶紧把那两块银锞子全抓在自己怀里,这才低声道了谢,就拿起钥匙起身去开门。
裴音唇角一勾,心道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刚才在燕夫人房里备了点东西出来,又小声道:“哦,大哥,这屋子入夜常有毒蛇蜈蚣,小人以前都抓过几只呢,您就在门外稍候,我自己去将他带出来就好了,等下还要麻烦您陪我一起将这人送到门口呢。”
那壮汉一听,果然把锁一开,就站在门口看那银锞子去了。
裴音进门赶紧和那小厮换回了衣裳,仍绑了手脚,便跳着又出了门,和那收了银锞子的壮汉一同去了门口。
那小厮一路上还不时眼角带笑地瞟她几眼,心道这人真是艳福不浅,就在这府上待了这么点时间,就被燕夫人看上享受去了。
裴音哪里有心思注意他,只一心想着接下来真是这次漏舶案的关键时刻了,能否一锅端,恐怕全看今晚了。
那牛六上前查看了一番,确认是她没错,便交代下人把她眼睛蒙上,推进马车里带走了。
才走了没多远,马车便停了下来,只听前边牛六骂了句:“哪个不长眼的,撞翻了这么多东西,这大晚上的,连路都堵了!算了,咱们绕一段路吧。”
裴音的马车刚刚调转了方向,蒙着眼的裴音只觉右侧小窗的卷帘一动,有什么东西进了车内!
接着,裴音闻到一股不寻常的气味,她凝神想了几秒,难道……
忽觉背上一片温热,她刚刚抬手去摸,却脑后一松,蒙着自己眼睛的布条便掉了下来。
她惊喜地扭头一看,嘿!好家伙!这油亮的玄黄被毛,尖尖的耳朵!不就是桃花吗!
只见那小家伙毫不耽误,又哼哧哼哧给她咬着绳索,不时抬起那琥珀般的大眼睛看看裴音。
裴音见它脖子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小布包,忙一松开手就一把抱住它,把那布包解了下来,打开一看,是一把梅花匕!
月光透进侧窗的纱帘,裴音白皙如玉的脸上,嘴角微微扬起,她摸了摸桃花的脑袋,贴着它那尖尖的耳朵,轻声道了句:“谢谢,好样的!”
那桃花温顺不到两秒,就挣脱她的怀抱跳了下去,裴音忙拿匕首将脚上的绳子割开,这桃花倒也不出声,只是在她脚边静静趴着,绝不肯再回她的怀里。
她便不时帮桃花撸撸毛,看它一脸享受的样子,顿觉心情大好。
走了好一阵,隐隐有淡淡的海腥味钻了进来,裴音看了看,果然到了海边。
她将桃花藏进自己的座位底下,又拍了拍它的脑袋道:“等下千万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