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道之上,洪冰玄皱眉缓步。
席自清几度犹豫,终赶上前,问道:“洪大人,便只能如此了?”
燕云缈也赶了上来,道:“席姑娘,事涉重案,我等不应胡乱插言。”
席自清忍不住道:“武人修炼路上,谁杀得少了?”
这话确实不假。
洪冰玄步伐为之一缓。
此时有人迎来,洪冰玄道:“你带他们二人先去休息,过些时候我再召集诸卫。”
那人点头,抬手示意。
席自清再三犹豫,终未移步,道:“恳请洪大人救风小辛!”
燕云缈耐着性子劝道:“席姑娘,你我尚未入青离司,怎可干预司里案子?”
洪冰玄道:“我现在便要去设法救他。你们先去休息。”
席自清依然担心,道:“愿随大人侧,以供大人差遣。”
燕云缈心里郁闷,眼见洪冰玄有维护风小辛之意,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洪冰玄点头:“也好。那你们便先跟着我吧。”
石室无窗,灯光昏黄。
楚征山坐于椅中,看着被缚于刑架上的风小辛,问道:“对面诸多刑具,你打算先试哪一件?”
刑架对面的墙上,琳琅满目,皆是刑具。
有些风小辛能猜到功用,有些甚至连猜都猜不出来。
紫阳问:“主上真要忍受这些?”
风小辛道:“这也是修行。”
紫阳道:“不若走吧。六大邦是六个国家。我们何必囿于一地。”
风小辛道:“不论到了哪里,只要我还是原来的我,便都会遇到这样的事。既然如此,别处与这里又有何分别?”
紫阳道:“可主上先前的想法,却是带着他们离开。”
风小辛道:“他们当然得离开。他们不是我,没有力量与整个世界对抗。”
紫阳一时沉默。
她发现自己有时候已经搞不大懂主上的心思了。
这是否代表主上成熟了?更接近于那无上的存在,自己的创造者神皇陛下了?
楚征山一直盯着风小辛,却一直没能在他脸上看到恐惧或惊慌一类的表情。这让他不喜,于是抬手示意,让所有人都离开。
刑房的门关上后,有一道符文亮起,将这里彻底禁锢。
“楚府的守护之阵,是我请司里符师布下的。”楚征山道,“虽然谈不上多么坚固,但一般符师根本无法破解。你精通符法?”
风小辛摇头:“不曾学过。”
楚征山冷笑:“你以为我不知你是如何通过剑锋行的?若不是精于符阵之人,如何能以那种惊艳之法,成为今年试剑第一?”
风小辛一脸无奈:“您想怎么认为是您的事,我左右不了您的想法。”
楚征山道:“我知道楚玉是你杀的。”
风小辛道:“您这是主观臆断。审案可不能凭主观臆断。”
楚征山点头:“所以我才要将你带到这里来。”
风小辛问:“大人想屈打成招?”
楚征山摇头:“不,我只是单纯地想要虐杀你而已。”
有阴冷的气息四散,风小辛只觉一阵毛骨悚然。
“这便是执掌大应铁律的人?”他皱眉质问。
楚征山道:“律法是一件武器,你是武人,所以当能明白武器的强弱,取决于使用它的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是人便有七情六欲,所以用相同的武器攻杀不同的敌人时,手段便并不相同,对有些人要讲规矩,对有些人,便无所不用其极。”
风小辛问:“你便这么疼爱楚玉?”
楚征山摇头:“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他们全家。我从未自那里得到过什么亲情的温暖,但在我成功之后,他们却跑过来要分享我的所得,这很令人讨厌。但不论如何,他们都是我的人。”
风小辛点头:“明白了,大人在意的是我的二字。”
楚征山点头:“是的。这与打狗看主人一样,是面子问题。有人杀了我不喜欢的亲族,我若不管不顾,那么接下来就有人敢杀我喜欢的亲族。为了保护我珍视的一切人与一切物,我必须守护好与我有关的一切。我不喜欢归我不喜欢,但只要那是我的,任何人便都不能动。”
风小辛道:“所以楚玉是不是我杀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让所有人看到惹你的下场。”
楚征山道:“你这话说得很是无聊。”
他转身走到对面墙上,取下一件很怪的刑具。
那是风小辛看不懂其功用的刑具中的一件。
“武人的身体很强。”楚征山道,“圣武境的强者便更强。寻常的刀剑,根本伤不了他们的身。”
他拿着那东西接近风小辛,道:“但如果被符阵禁锢住呢?真气受限,不能护体,那么再强的武人,也不过只是凡人。”
他按到了那刑具上某个机关,刑具上便有符文闪起,接着,那刑具就变化成了一座针山。
几百根锋利的长针如花瓣一般散开,被中央的银丝牵引着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