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就炸了广州将军凤山。
民国就此开始。
所以这个楼,后来便改作:共和楼。”
宁毅想了很久,这才斟字酌句道:
“武昌事起仓促,民国等于建立在一片混乱之中。
它不像日历,将年月日标得那么清楚。
就算换过一本新的来,也不见得世间就到了新纪元。
旧的,可能暂时不会去。
新的,也可能要磨磨蹭蹭才会来。”
如果要加一个期限。
宁毅掐指一算:
到49年,至少还要17年。
寥寥几句话,却使得在场四人无不陷入深思。
“再请山叔给我们讲一讲乙巳年的旧事吧。”
丁连山再次饮下一杯酒,又将1905年春天的故事娓娓道来:
“那年,奉天大雪,积雪足有六七寸。
市井里忽然之间便有了传言。
说是奉天大狱逃出了一个东洋人,名字叫薄无鬼。
后来某天。
薄无鬼持刀立于奉天城的主要干道。
口出狂言:
凡此刀所到之处,皆为我东洋领土,华人擅入者立死于刀下。
等我和师弟赶过去时,眼见他确实也做到了。
这个人身穿簇新的武士服,胸前装扮有家族纹章。
他以一把短刀斜插腰际,擎了一把长刀在手。
丈许的圈子里,横三竖五的已经躺下几具尸体,都是咱们东北的练家子。
据围观的人说,这些高手都是一接近就被斩杀了的,可那薄无鬼竟从未离开圆心半步。
他手中说是长刀,却也只有三尺多长,大家都不知他是使了什么邪门的本事。
我心忖:此人不除,还不知有多少乡亲要无辜受害。
便跟师弟商量,由我出手搏杀了他,然后远走异乡。
岂料,杀了薄无鬼容易,麻烦事却也接踵而来。
数十年不得在家乡安身立命不说。
这些年东躲西藏,时刻都有来路不明的人借故寻衅、挑战、暗袭甚至追杀。
这些人手段诡魅,不像是我辈武道中人。
若非我近两年多次历经生死搏杀,又放下执念领悟了化劲,早就身死灯灭了。
皇姑屯之后,日军又占了我东三省。
想是之后,日子会更加艰难。
近两年,我静下心来细细揣摩。
这才逐渐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隘。
薄无鬼怕是对方精心设计的诱饵。
钓得正是我们这帮反日的革命使徒。”
说完,听者无不心生感慨。
宁毅想了片刻,突然问道:“山叔,你还记得薄无鬼胸前的家族纹章,可是这般图样?”
说罢以手沾水,在桌画了个妖异如眼球的图鉴。
丁连山正不胜唏嘘,闻言一愣,连忙背过身去解开衣襟。
宁毅发现丁连山左侧背有一个暗红色痕迹,像胎记一样。
大小也就是成人手掌那么大,有些像是眼球的图案。
那眼球外似花瓣,缘心是朵菊花。
宁毅琢磨了半天,左右衡量利弊。
这才抬起头,用坚毅的语气道:“山叔!只要你点头,你与九菊一派的仇怨我便替你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