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把桌子上没有吃完的排骨挑出来,晚上一并热了端上来,”柳若儿生气地放下筷子,瞬间从一个狼狈的吃货,变成了坦然冷静的将军夫人,她捏着帕子一角,镇定自若地擦干净嘴角,目光责备地落在虎子身上。
虎子最怕被姐姐这么看着,赶紧缩着脑袋充当乌龟,一边在心里责怪妹子不懂事,一边低头吃饭,因为有小喜的前车之鉴,虎子的碗里吃的特别干净,还特意倒了杯茶水,晃动着碗里的油星子一并喝了一下去。
“虎子,看见小喜给她说,如果今晚上不把剩菜剩饭吃了,那她就不要再想吃饭了,”柳若儿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擦擦嘴,神态威严。
虎子知道姐姐生气了,赶紧跳下椅子,对着姐姐拱手一拜,转身旋风似的冲了出去。
午饭后,明轩夫子照例和主家道别,柳若儿诚惶诚恐的把他送出了门外,躬身相送,直到不起眼的明家马车慢悠悠地离开了视线,柳若儿才转身回府。
春试的七天很快就过去了,柳若儿掐着时间,带着虎子和一脸闷闷不乐的小喜,一早就出门去了官考房外面等着。
三声铜锣响起,朱红色的铜钉大门,被人从里面慢悠悠朝两边打开,柳若儿和等候外外面的其他考生亲眷一般,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只见朱红大门一打开,一件白衣长衫幽幽飘了出来,待众人定睛望去,才看清楚那是个骨瘦如柴的中年文士,干巴巴的脸上,一双虎目熠熠生辉,像是有一簇簇小火苗在眼中摇曳,只听中年文士大叫一声,“中,我必中状元,金榜题名,我就是状元,哈哈哈哈,我是状元公子。”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此人是个疯举子,中年文士手舞足蹈,仿佛魔障了一般,在涌上来的家人搀扶哄骗下,跌跌撞撞进了一辆马车。
“姐姐,你说杜大哥会不会也变成这样?”虎子害怕地扯了一下姐姐柳若儿的衣袖。
柳若儿柳眉一竖,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低声呵斥,“大哥可不是这般怂货,考个试也能把自己逼成疯子。”
虎子悻悻地吐着舌头,捂着被姐姐挥了一巴掌的脑袋,转头又去看从里面走出来的举子。
大概是关的太久,也许是心理素质不过硬,接连出来的好几个考生,不是奄奄一息,摇摇欲坠的虚弱模样,就是大吵大闹,癫狂不自知的模样,柳若儿还在心里吐槽,就听见旁边的买蜜枣的小贩啧啧称奇,“今年居然只有这么几个癫狂的书生,看来今年的试题不会太难。”
柳若儿心说这都第五个口吐白沫,翻着白眼被亲属大叫大嚷着搀扶去找大夫的书生了,怎么这小贩如此云淡风轻,难不成这春试就是地狱不成?进去一趟就要扒一成皮才罢休?
柳若儿左右张望没看见杜子文的身影,扭头去买了一包蜜枣,顺便把找那小贩解答疑惑。
小贩把一包蜜枣递过来,笑眯眯地解释:“每一年的下春试,小的都会来这里候着,除了卖些吃食,就是来看这些下考的举子,前几年据说考题很难,有些考生一出门,就是口吐白沫,或者疯癫了认不得亲人,还有更惨的直接仰头一倒,再没了生气,今年还好,只是疯掉了三个,五个吐白沫,翻白眼,还没见有人倒地不起的,这已经算是大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