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看他一把年纪,讨生活也不容易,便会将部分琴谱出借。
但是,老莫别看一大把年纪,骨子里还是很要面子的,为了避免给他带来坏印象,这么多年过来,总共也没借过几次。
大多数时候,还是会拿出好不容易赚来的铜钱购买。
实在不理解曲谱里的一些段落,才会在他快关店门的时候过来请教。
青阳城,有一些靠着在酒馆、客栈演奏赚钱糊口的艺人。
老莫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五年前,不知老莫是怎么得罪了喝酒的客人,又或者是哪家客栈的江湖人打了起来,浑身是血的老莫抱着他的古琴倒在了店门口。
当时的老莫,伤的很重,部分伤口化脓,整个人还发着高烧,几乎就剩下半条命。
林修一看,这可不得了,连忙拿出柳叶刀,给老莫剔除了伤口腐肉,接着注射了一些抗生素,喂了一些消炎药,顺带挂了几天水才救堪堪过来。
刚开始,清醒过来的老莫和客栈里那些弹琴的老头一样,木讷、担心,不怎么说话,但在林老板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愿意说了一些。
原来老莫年轻时就一心扑在琴,以至于单身到现在。
后来收了几个徒弟,当做亲儿子养,谁知道几个徒弟都是白眼狼,都抛下他离开。
孤苦伶仃的老莫打算重操旧业,没想到又被同行打压,只得离开东州府,一路漂泊到这青阳城,混口饭吃。
若不是年轻时有些积蓄,怕是都走不到这青阳城,谁能想到,刚到青阳城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哎,对此,林修深表同情。
穿越前,他就经常看那些固守传承的老艺术家,想要把祖宗的传承流传下去,但他们的结果往往是孤苦无依,孤老终生,令人可怜又可敬!
奈何时代一直被发展,他们曾经固守的技艺,都已经被时代抛弃。
看到这执着于琴的老莫,林修就想起了那些可敬的人。
曲高和寡,何处觅知音?
正因为如此,林修才会每次在老莫到来时,给他泡一杯茶,介绍一二首曲谱,让他感受温暖的同时,又能从琴谱中找到先贤作为知音。
在这样的潜移默化中,老莫已经从古板木讷鲜少说话,变得如今这般健谈,甚至偶尔还会说些他听不懂的冷笑话了。
变化这么大,林修深感欣慰!
五年前,林修联想到老莫的人生际遇,将《二泉映月》折价两文铜钱卖给了他,好让他至少生活遭遇困境,也不至于没饭吃。
后来,老莫每次来店里几乎都会带着这本《二泉映月》,看来是颇为喜欢了。
就是在向他请教《二泉映月》时,老莫总会说什么“真正的地狱悲鸣之曲”“黑暗世界”什么的。
应该是老莫太过沉浸于《二泉映月》的悲惨意境了。
看到现在老莫言谈间的笑容,林修决定让老莫发自内心的笑容可以更多一些,早日摆脱曾经苦难人生的阴影。
所以,他打开抽屉,准备拿出几个月前就放在里面的《欢乐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