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孙晴空很自觉的起床去虹心瑶院子里陪读,临走前叮嘱躺在床上懒洋洋的白虎:“小白,你一个人要乖乖的,等我回来!你的腿还没有好全,最好不要随便乱动。” 白虎翻了个身爬起来,对着孙晴空发出低低的吼声。 “不行哦,不能带你去。虹心瑶小姐身体不好,她害怕你怎么办,万一吓到人家,我们就只能等着被扫地出门了。” 闻言,白虎哼了一声,侧着身继续躺床上。 “我走啦,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肉肉!像昨天晚宴上的大鸡腿!”孙晴空安抚着闹脾气的小家伙。 昨天晚上夫香佑设了一个小小的晚宴招待孙晴空,她本以为能看到虹心瑶,没想到黄夫人告诉她虹心瑶身体欠佳早早睡了。令孙晴空欣慰的是,夫公子还记得她兄长的事,问她要了画像,吩咐人去帮忙找。这样一来,应该能快点找到那个人吧。 孙晴空第一次见到虹心瑶时她正在写字。穿一袭荷叶粉色的纱裙,额前细细的碎发落下来,微微遮住眉目。星眸如月,朱唇点漆,隐约有些病态,不甚娇弱,但惹人怜爱。果然是真真能配得上夫香佑的人物!黄夫人和她一比实在是逊色不少,难怪昨天品儿那么心服口服。 静候了半响,孙晴空见虹心瑶搁笔时方才轻声开口:“小姐你好,我是新来的陪读侍女孙晴空。” 虹心瑶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叫我心瑶即可。”她站起身来招呼孙晴空坐下,“昨日身子不适,有失远迎,只在院中抚琴一曲,姑娘莫要见怪。” 孙晴空受宠若惊:“哪里哪里,没想到昨天路过小姐院子时听到筝声并非偶然,小姐有心了。” “不知姑娘闺名是何?年芳几岁?” “我姓孙,名晴空,万里晴空的晴空,今年十八。” 虹心瑶抿唇:“比我大三岁,我叫你晴空姐姐可好?” “小姐随意。” 虹心瑶微微蹙眉,对这个称呼不甚满意,孙晴空连忙改口:“心瑶。” “晴空姐姐莫要拘束,心瑶从小一直待在白露屿中,未曾出过远门,家中侍女也多无趣之人。听佑哥哥说你是个奇女子,很想和你结识。”虹心瑶一下子说了许多话,气息微喘,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佑哥哥说你有一只大猫,今日怎的不见?”眉目间难掩期待之色。 “我怕它惊吓到你,所以今日并未带在身边,心瑶你想看的话我等会带它过来。”孙晴空没想到虹心瑶身体竟然这么虚弱,说话都气息不稳,“我会一点医术,能让我帮你把个脉吗?” 虹心瑶伸出手:“老毛病了,我从出生起就一直体虚,不过是靠着药物才能吊着这口气活到现在。” 果然是虚寒之像,气息若有若无。但是,就算是娘胎里带出的病,也不能这般低沉吧?太像一个将死之人的脉象了! 孙晴空暗自心惊。 看见孙晴空的神色,虹心瑶了然:“没关系,活一天是一天。这样也好,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格外珍贵,不会浪费。” “心瑶你真乐观。” 虹心瑶垂下眼帘,执起笔来:“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字迹很漂亮,是工工整整的簪花小楷,在收笔时,她笔下一顿,“可惜,我不能饮酒。” 其实,虹心瑶是很希望自己能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的吧。买歌喝酒,本是男子独有,没想到她一小小女子,竟然如此胸襟。 “相信有一天你一定可以的!”真的希望,这个善良乐观的女孩子能好起来。 虹心瑶回以一笑:“谢谢。” 孙晴空和虹心瑶静坐了一会,直到有个婢女端药过来才起身离开。 一连数日,都是这般安定。孙晴空每日都会带着白虎去虹心瑶院子里陪读,虹心瑶很喜欢小白,但小白还是不接受除了孙晴空意外的人摸它。每次虹心瑶都会用各种好吃的招待他们,小白一开始一副宁死不屈的坚贞样,后来见对方没有坏心,也放开了吃。 虹心瑶是个很让人心静的人,孙晴空感觉自己在现代染就的浮躁之气都一扫而光了。每日读书写字,抚琴烹茶,日子过的也别有一番滋味。 这日,孙晴空正在抱着小白让虹心瑶作画。突然,小白一阵扑腾,跳了下来,弓着背对着门口低吼。 “小白,你怎么了?”孙晴空不解,小白这几日一向温顺,为何性情突然大变?待到门口,她发现夫香佑来了。几日不见,夫香佑还是一袭白衣出尘,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皎皎兮似轻云之闭月。 “心瑶,我来看你了。”夫香佑语气透着一股轻快,看到孙晴空时,拿着折扇做了个揖,“孙姑娘好。” 孙晴空回以微笑:“夫公子。” 有一瞬间,孙晴空感觉夫香佑和小白冷冷地对视了一眼,不过很快就别开了目光。小白还是一副炸毛的样子,孙晴空走过去抱起了它。 “佑哥哥!”见夫香佑造访,虹心瑶很是开心,几乎是飞一般地跑到了他面前,软声道,“佑哥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夫香佑用折扇轻轻点了一下虹心瑶的头:“怎么,不欢迎?” “不是不是,佑哥哥什么时候来心瑶都欢迎!”虹心瑶拉着夫香佑走到书案旁,要给他看刚才的画,“佑哥哥,你快来看,这是我画的晴空姐姐和小白,是不是很像?” 画上是一个娇俏的女子抱着一只白底黑纹的老虎,女子眼神慵懒惬意,怀中的老虎也一副很惬意的模样。寥寥几笔,却把人和虎的形态画的栩栩如生。 “画的真好,心瑶你画画越来越棒了。”夫香佑口中难掩赞许之词。 孙晴空抱着小白被狠狠塞了一大口狗粮,眼前这对璧人一说起话来让她有点无处容身。虹心瑶看夫香佑的眼里满是深情,寡淡的夫香佑看虹心瑶时眼中竟也都是笑意,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和那天与黄夫人一起时大不同样。 为什么夫香佑不干脆娶了虹心瑶呢?明明一点也不爱黄悦然,却让她当个挂牌夫人。也不知黄悦然这个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多少肯定是知道自己的丈夫喜欢虹心瑶小表妹,是打算无尽包容下去的吗? 正这样想着,黄悦然来了。 孙晴空心里偷笑,这个黄夫人,消息可真灵通。 又想起黄悦然怕小白,于是她默默地站边上去了些,借一个帘子挡住自己。 “心瑶表妹,听说你近日胃口不大好,我给你炖了一碗红枣莲子汤。”黄悦然走进屋中,看到虹心瑶旁边的夫香佑,浅浅一笑,“相公你也在啊。” “嗯。”夫香佑淡淡地应了声。 “谢谢表嫂,表嫂有心了。”虹心瑶看到黄悦然时脸色变的有些煞白,默默地想要挣开被夫香佑握着的手,却发现手依旧被紧紧握着。 夫香佑的眼神坦然,恍若无人。 黄悦然端起莲子汤走到虹心瑶面前,仿佛没有看到两人紧握的双手:“心瑶你快趁热喝了罢。” “嗯。”虹心瑶抽出手,从黄悦然手中接过莲子汤,却发现黄悦然右手指尖泛红,隐隐发黄,“表嫂,你的手……” “没什么。”黄悦然将手背到身后。 “其实剥莲子这种粗活,表嫂你不必亲自动手。”虹心瑶抿唇。 “闲来无事剥的,心瑶你无须在意。”黄悦然淡然一笑,眼神若有若无飘向了夫香佑,“荷花生莲,莲子心苦。”知为谁苦? 闻言,夫香佑挽起了黄悦然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泛红的指尖:“莲子之心最苦,我又何尝不知。” “相公……” “剥莲子伤手,你的手生的美,还是好好保养着吧。”夫香佑拿起扇子准备离去,“你们姑嫂两人聊着吧,我还有些生意上的事未处理,先走了。” “相公慢走。” “佑哥哥再见。” 孙晴空站在远处,空有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但是看不太清夫香佑的表情,心里暗道可惜,错过一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