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董妃如此说，阿蔓坐正，将一只茶盏递到董妃手中：“阿娘，这是女儿刚刚亲手烹的茶——茶是从王府带来的，这些器具是借了住持的。”

董妃笑着颔首接过，抿了一口，沉思着道：“陛下对卫王父子提防多年，如今长公主已死，恐怕对那二人已是必欲除之而后快了......你舅父说，论韬略、胸襟和能力，莫说李子鸾，就是卫王李宗勉，也是强过陛下多矣，但陛下毕竟才是那个拥有一切之人，仅从兵马来说，就算还有些卫王旧部愿意跟着李宗勉起事，只怕也不过螳臂当车、自寻死路而已。因此卫王府定是要通过一些非常手段谋夺那个位置，这些，李子鸾可曾与你说过？”

阿蔓点头：“六郎是说过一些，不过到底是什么计划，女儿并不知晓。阿娘知道陛下打算如何对付卫王府么？”

“我一深宫妇人，如何得知前朝之事？不过是凭着对陛下的了解，猜得到他一点点心思而已。况且，这些最最隐秘之事，他也不会对任何人说起，有时言语间带出一星半点，也都是出口便马上打住了。看不出来，李子鸾那般心深似海，却肯对你吐露？”

“嗯，他说过，无论何事，只要我想知道，都可以告诉我——不过，我觉得，男人们的事，有些还是不要打听太过的好。”阿蔓杏眼亮晶晶，小小的女孩儿说着老气横秋的话。

董妃笑她：“看不出来，我的阿蔓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见识！”神色正了正，又道：“他肯将这些都告诉你，阿娘便也放心些——这李子鸾对你也是真心了。依你之见，可要阿娘为你们做些什么？”

阿蔓一时没有听懂董妃的意思，待明白过来，小脸急得发白，拉着董妃的手，“阿娘，你千万不要涉及他们的事——这种事莫说参与了，就是沾上点莫须有的嫌疑，也是抄家灭族的大祸！你只要平平顺顺过自己的日子，没令女儿担心......”

“莫急——”董妃拍拍阿蔓：“阿娘只是才想想，以李子鸾之能，未必就需要我一个妇人助力。不过，我们董家早已深陷其中，等到一切公诸于世，又有谁会相信我独善其身？”

阿蔓无法反驳，也不是自己能改变的，只能无奈劝慰董妃：“也未必不能成事，阿娘不必多想。”

“阿娘没有什么怕的，唯一在意的就是你，只要你过得好，阿娘怎样都可以。”

阿蔓知道董妃也是心志坚定之人，不然也不会被李昌吉宠爱这么多年也无一丝心动，便不再劝，更感念她身为人母的拳拳爱子之心。

主动转了话题，与董妃只聊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哄得董妃直笑，直到翠姑姑在门外轻声提醒时间不早了，再过一个时辰就该回宫了。

董妃问道：“李子鸾现在何处？可是他亲自带你来的？”

阿蔓点头，“他特意避去了别处，让我们可以好好说话。”

“你去找他过来。”董妃今日除了想见女儿，更要紧的是她必须要与李梧谈谈。

阿蔓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乖乖出去了，片刻后果然带了一身寻常窄袖黑袍的李梧进来。

李梧恭敬见礼，董妃让阿蔓出去等，阿蔓还想赖着不走，还是李梧开口：“听话，我很快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