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很快就恢复原样,这是他第一次来赌场,相比金碧辉煌的环境,他更想看看传说中的性感美女荷官。这里美女确实不少,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一个德国人,乱糟糟的一头短发,长长地络腮胡子,西装领子也有些歪,衣袖被撸起来,因为他正在吃一根猪蹄子。 在他的面前还有一个装有三根酱油猪蹄子的陶瓷盘,垃圾桶在他的脚边,他的嘴里还不时吐出点骨头。 他靠在玩德州-扑克的赌桌旁边,那赌桌上有一个红发女孩,头发随意地披在身后,牌也不看就把面前一把一万块一个的黑色筹码撒在前面。红发女孩的旁边有一个金色西装的意大利男子在注视着他,那眼神温柔、体贴还带着包容,好像下一刻就会对旁边的人说:“看见那个女孩了吗?总有一天,我会把她娶过来!” 事实上,他也已经求过婚了,红发女孩也答应了,只是他们都是在校大学生,递交给学校的结婚申请没有通过,婚期只能推迟。 婚礼,意大利男子都已经想好了,他要带着女孩去世界上六十个最美丽的地方,在每一个地方都举行一场旷世婚礼,不同的礼服、不同的风景、不同的祝词,却是相同的祝福给相同的人。 再把目光移一点,就会看见一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男子,他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一身黑色长风衣,一个刀袋,腰间别着一把生锈的钥匙,手里端着杯廉价鸡尾酒,像是个行走江湖的浪客在客栈休息,等待他的将是天涯,而不是家。 “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们学校优秀的学生……”昂热顿了顿,“……和曾经优秀的学生。这位红发美女是诺诺,你应该是见过了,你的准师姐,她旁边的是她男朋友,凯撒·加图索。长风衣的是楚子航,也是你们仕兰中学毕业的。那个啃猪蹄子的叫芬格尔·冯·弗林斯,你不要看他这样,他曾经是也是A级学生。” “那是‘曾经’,校长。您对我的印象应该是三年前,我第一次降级的时候,那时我才降到C级,但现在是F了,古德里安教授上船的时候跟我讲,如果今年还不过的话,我就是G级了。”芬格尔一边啃猪蹄,一边满不在意地说,咀嚼猪肉的声音加上那意大利口音的中文还是很有趣的,至少路明非是这样认为的。 “Hi,小败狗,好久不见啊。”诺诺漫不经心地说着,头也转一下,霸气地推出面前的所有筹码,掀开自己的暗牌,一张梅花七,一张方块十。明牌是一张Q,一张K,一张七,一张五,一张二。她只有一对,而她的下家是葫芦,同吃全场。 “凯撒,钱没了,在给我来点。”诺诺大声喊着。 路明非就在这诡异的氛围里不敢说话,就好像他是多余的。 昂热打了个响指,一个高挑的美女服务生过来,他慢慢抽了口雪茄,摸出一张黑卡插在服务生的胸口:“一千万。” 服务生与凯撒几乎是同时回来的,两人各拿了一千万美元的筹码。这邮轮虽然是从中国出发到日本,但筹码都是用美元来衡量的,他们拿的都是十万美元一张的金色卡片,一共一百张。 服务生把筹码放下的同时,与昂热进行了一个贴面礼。昂热把筹码推在路明非面前:“明非啊,好不容易与你见一次面,做长辈的也没有带什么礼物,这一千万你拿去玩玩,赢了带本都是你的,输了算我的。” “可……” 昂热根本没有给路明非拒绝的机会,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楚子航拉了把回来的凯撒。 凯撒以为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让诺诺继续胡闹,笑着说:“没事,这点钱,连我小时候一个月的零花钱都不如……” “不是,我想借点钱……” 凯撒愣了愣,他记得楚子航说过,去年在中国执行任务的时候,楚子航重伤从地铁站出来,正遇到一个衰仔,是衰仔把楚子航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并进行了应急处理。 路明非就是那个衰仔?世界不会那么小吧?不过,他确实挺衰的。 于是凯撒又去拿了两千万的筹码,一千万给了楚子航,一千万留给自己,他也想看看能够救自己对手的人有多牛逼。 “我们人还挺多的啊,那我们去个包间吧,费用记我账上。”昂热说。 服务生带着大家去了一个包间。里面与外面的装修相似,只是这里有一个阳台,那里直通甲板,透过淡金色的玻璃可以看见朔月。 这里采用的是半自动电子设备,高挑的美女荷官只需用杆子把牌掀开或递出即可。 昂热拉着古德里安教授在一旁坐下,芬格尔还是端着那盘猪肘子,挨着古德里安教授坐下,诺诺的旁边是昂热和凯撒,凯撒跟着的是楚子航。 路明非挨着芬格尔,与楚子航之间空了三个位置与一个荷官。上次在地铁站的时候他就知道楚子航背着的是刀袋,他可不敢挨着带刀的人坐下,相比之下,有些邋遢的芬格尔成为了最佳选择。 “真不知道怎么把刀带上来的。”路明非小声地嘀咕。 “啊,这个简单,带上信号干扰器就好了,我做的,只要一千块。”芬格尔小声回答,还舔了舔手指上的油。 “卧槽,这你都听见了?” “当然,要不是因为我是怎么通过笔试的,完全靠听力啊!一笔的是C,两笔中快的是D,慢的是B,A是三笔。要不是因为面试不用写字,哥早就过了。这样吧,看在你差点就成为我师弟的份上,就拿998吧。” “我靠,我买来干啥?”路明非下意识地摸了摸兜里的飞镖,可是大爷没有教他怎么用,所以到他手里的这段时间它就一直是个方盒子状态,这把飞镖过安检的时候也没有问题。 “开始吧,美女,发牌!”昂热霸气地说,虽然他已经上百岁了,但那别具一格的气质,那霸气地语音,就好像是个刚满六十岁的中年男子在对这个世界宣布:老子两百岁那年还会是这样! 美女荷官在桌上按了一下,她正前方升起了一个正方形的台子,上面有一扑洗好的扑克,在机器里面也有一扑扑克,当一局结束,便会用另一扑来替代,如此反复。牌依次落在了每个人的手里,然后,她摆好公共牌,翻了三张:一张梅花K,一张方块十和一张梅花九。又把余下的牌收入机器内。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拿起手中的牌,手还在不停地颤抖,这辈子,他还没有玩过这么大的德州-扑克。 红桃二与红桃A。 等路明非看清楚牌后,该他下注了,前面的下的是二十万,他有三个选择,一个是跟着下二十万,一个是弃牌,还有一个就是下更大的注,当然,相应的,其他人也应补上相差的数额,否则只能弃牌。 路明非小心地拿出两块筹码,放在前面,但此刻,他的心里却在流血,二十万美元加上开始时的一万底注,他已经用了二十一万美元了,天知道这笔钱可以买多少的盗版光碟? 荷官又翻来一张牌,方块A。对应路明非的牌,他已经有一对A了,算是不错的牌,赢面还是很大。 他又跟了五十万,最后一张是黑桃三,也就是说路明非只有一对A。 楚子航默默地把自己的底牌重合,向前推。美女荷官伸手把其放在之前剩下的牌上。 凯撒仔细比对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是高牌,也把牌弃了。 诺诺牌也没有看,又数了十张筹码撒在前面。 “跟,师兄,哦不,准师兄看好你!”芬格尔用那只沾满油渍与唾液的右手重重拍了牌路明非的肩膀。 路明非忍着翻腾的胃,跟了注。 诺诺翻开手里的底牌,一张梅花三,一张方块K,两对。 “输了呢。”芬格尔一边啃猪肘子,一边惋惜说。他和路明非想的差不多,一百多万美金,可以买多少猪肘子,不,是可以吃多少顿豪华夜宵! 荷官熟练地把所有的筹码移到诺诺的面前,发了下一局的牌。 “来,让准师兄给你看看。”芬格尔舔了舔手上的油,抢走路明非面前的底牌,红桃Q与方块三。 路明非没有想到芬格尔的身手怎么好,瞬间就把牌给抢走,也没有想到芬格尔竟然能这么恶心,把带着唾液的油粘上了两张牌的边角! 路明非不管公共牌怎样,忍着胃的翻腾,把牌用餐巾纸擦了擦,再合上,朝着旁边挪了两个位置。 “喂,路师弟,师弟……别这么绝情啊……这牌挺好的……”芬格尔发现路明非一直没鸟他,觉得自己再这样也没什么意义,干脆继续啃油腻腻的猪肘子。 荷官看了一眼昂热,发现他没有动静,当做什么也没有看见。 倒是凯撒捂住了嘴,把牌随手一扔,朝洗手间走去。诺诺压根就没注意到这异动,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的手牌,好像在计算着什么。楚子航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游戏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 ____ 进入单人洗手间的凯撒对着镜子,松开手,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色的血液,他的手上还粘着粘稠的黑血。 “咚!咚!” 两声类似心跳的声音在凯撒的身体里响起,他的左眼收缩,在眼眶的正中形成一个红色的点,其余部分都是漆黑一片。 两下洗好手,凯撒还用香水喷了几下,捂住左眼。心跳声又一次响起,左眼又慢慢“长”成原来的样子…… "快来不及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