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张启山清醒得可怕,仿佛他的果敢,独断,永远都会在他意乱情迷之前及时助他抽离。 张启山抢在了二月红的前头一步,对着此时正坐在那像是在发呆的张凌烟说道:“凌烟,方便现在跟我谈一谈吗?” 张凌烟一听突然叫到了自己,便看向了张启山,紧接着又看了看二月红,见着二人皆是面无表情,眼神坚定得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愣愣的点头应了下来。 直到跟着张启山往书房走去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一些,张启山一定是知道二月红那边是绝对不会松口的,只要能在自己身上有突破,这事情就会遂了他的愿。 真的是,万事都考虑的极周全啊。 张启山走在前头,就那样一直往前走,也不说话,也不停留,一直走到书房门口,推开门后,侧过身子一看,张凌烟还在老远的地方,正晃晃悠悠的往这边走来。 张凌烟见着张启山始终为她拉着门,丝毫不见焦躁之色,她索性也不急不慢的,悠悠的走过去。张启山看着越来越近的张凌烟,难得的耐心,也不催促,连呼吸都轻上了几分,他怕一出声,这么美好的景就要被破坏了。 施施然走来的张凌烟,眉眼逐渐清晰,美得实在是不像话,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张启山越发坚定自己心里的那个膨胀开来的想法,这样的女子,若是默默无闻,便是一种罪了。 张凌烟走到张启山身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两人离得极近,她能感受到耳边阵阵的呼吸,还能看到眼前那起伏着的胸膛。 她没有看向张启山,只是瞪着她那双清亮的眼睛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你。” 张启山想了想,只脱口而出了这个答案。 短短的一个回答,就戳到了张凌烟心里最疼的那一块儿地方。她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信任,最珍视的也是信任。 成也信任,败也信任。她在这块儿栽了有多少个跟头,被欺骗又是什么样的滋味儿,张凌烟最清楚不过了。但极其矛盾的是,她一旦选择信任那一个人,那么她就永远不会去质疑,不会去反驳,不会去任性抛弃,就如同张起灵那般。 张凌烟是慌张的,更多的是惊异。她来到长沙也有了不少时日,但跟张启山为数不多的几次相遇里,皆是争锋相对,还真找不出什么温情画面,能让他们之间这种矛盾的关系发展为可信任关系。 想到温情,那也只能是那次的拥抱了。 张凌烟脸上一热,赶忙抛开了这个念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想起来这个,为什么还是抓着这个念念不忘。 似还有一种渴望。 她只当自己是被张启山气得有些错乱了。 张凌烟面上故意摆出一副可笑的样子,她冷冷一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对着张启山说道:“信任?我们之间还有这个?” 她紧急盯着张启山的眼眸,希望能找到哪怕一丝的躲闪,但是,并没有。那双凌厉的眸子在她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微微眯了些,本是温柔的目光有些冻住了,张凌烟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她分明看到了,那是失落。 张启山知道张凌烟一直对自己很有敌意,无时无刻不在戒备着,说白了她就是不信任,所以得处处防着他,虽是知道答案,但在听到她亲口所说之后,他还是有些难受。 张凌烟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了自己,他凭什么,要这样相信自己啊。 她无言,就那样□□裸的注视着张启山,原本坚定的眼神也开始变得飘忽不定了。张凌烟心里像一团乱麻一样,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愣在那儿,相顾无言。 张启山在让张副官去接张凌烟来的时候就胸有成竹,想着这事儿不论二月红如何阻拦,都会按照他自己的想法顺利进行下去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一直都很顺利,可是到了眼前这个节骨眼上,氛围却是有些变味道了。张启山一直对张凌烟都把感情划得很是清晰,自己对她好,她也要能偿还同等代价的东西。 一清二楚,两不相欠。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张启山就不想去计较这些了,如果一开始的自己是用这种柔情将张凌烟引进这个局里,那么现在的自己,更甘愿直接给,不求回报。 真是应那句话,引人入局,也是只身入境。 可能都是那次拥抱的错吧,张启山觉得苦恼极了。 如果不是那次偶然的机会,他根本不会看到一个那么脆弱需要保护的张凌烟,他也不会猛然意识到原来她也会哭,也会害怕,也需要人安慰。 他第一时间是抛掉那些悲悯和怜惜,但是时间愈长,他的内心深处愈是纠结,以至于现在他头脑里是一阵骚乱。 被激起的情绪久久都平复不下去。 张启山一垂眸,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张凌烟的脸庞,如山水一般恬淡的眉眼,还有那嫣红的嘴唇。 他神使鬼差的就俯下了身,两张嘴只差一线就触碰到了一起,但是张启山仅存的理智让他停在了如此尴尬的地方,他挪开也不是,再往前一些也不是,就僵在了这里。 张凌烟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她的心重重一跳,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烧去了她所有的理智和思考能力。仿佛世界都寂静了,无声得让人胡思乱想,她勉强着自己去看张启山那双眼睛。 其实她只是略微移了移瞳仁,就与张启山的那双眸子对上了,张凌烟从未如此近距离的看过张启山的眉眼,眉骨很高,当真是剑眉星眸。 此时刚过午后,但天突然就阴了下来,只是张凌烟没有觉得丝毫的黯淡无光,自己对着这双眼睛里,有的是日光,本来装得下世间万千东西的眸子,现在也只能装得下张凌烟一人了。 她看得有些分神了,眼神迷离,嘴边突然就痴痴的挑起一抹笑。 张启山本还在等着她的反应,结果就看到她嘴边的笑意,他最后一点理智也就在这瞬间烟消云散了,他微微再低点头,就正好吻在了张凌烟挑起的嘴角上。 张凌烟感受着唇上的那处温暖,情不自禁的就闭上了眼睛。张启山另一只手环上了张凌烟的后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又带了带,两人均感受到嘴唇贴合更是紧了。 那点灼热,自唇边被点燃,很快就烧向了四肢,烧进了血液,透进了骨髓里 ,燃尽了两人所有的顾忌和理智。 许久,张启山终于移开了嘴唇,但是移向了张凌烟的耳垂边,她感觉有些窒息,正喘着气就被耳边那温热的呼吸给电了一下,摇晃了一下,一只手下意识的就扶上了张启山的胸膛。 张凌烟听到张启山在自己耳边轻笑了一声,脸颊贴着脸颊,暧昧的温度持续上升着,张凌烟觉得额头上都要热出汗了,就听到他低沉的嗓音,“这回,相信了吗?” 她没想着张启山竟还记着刚刚自己的挤兑,小脸一红,说话都有些支支吾吾了,“你,你说吧,需,需要我跟去做什么。”越说到最后声音越小,直到最后几个字都听不清楚了。 张启山这才不再逗她了,放开了张凌烟,稳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来些正对着自己,细细端详了一番,为她理了理额上有些凌乱的发丝,三言两语就将刚刚的事儿说了个明白。 在九门里,狗五爷的年纪是很轻的,资历也很浅,平日里也就同他养的那些狗亲近,跟其他几门交往很少,也不是很看重生意场上的事儿。 结果在他收租金的庄子上几人挖出了些古物,狗五也派人去看了看,但那村子民风彪悍,东西没见着不说,派去的人也被打得鼻青脸肿。 因着狗五素来性子温吞,成日与世无争,也不计较太多,所以那村子在尝着一次甜头之后便越发蛮横嚣张起来了,已经是很久未交租金了,狗五也不缺那点钱,不管不问就过去了。 这一次的事儿一闹出来,九门里的其他几门就要求狗五要把这事儿处理妥当了,毕竟挂着九门的名号,不能失了面子,明器要收回来,风头也要压一压。 言言说说了一圈,最后还是狗五亲自去一趟,亲自解决。张启山和二月红同他走得近些,不放心,但也不好亲自出手,这才为着这事儿闹得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