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浊越走越偏,跟着的殷玖微微蹙眉,止住了马,“父皇到底在哪儿?” 裴浊回首微微笑,“就在前面,殿下再忍耐一下。” 殷玖冷冷地看着他,欲策马掉头回去,方掉头,就被裴浊直接拉下马。 她落在裴浊怀中,被他制住,扬起头看着他,停顿片刻高声唤道:“奈止!” 裴浊看着她,眼眸中意味不明。 另一边传来一道轻笑,裴浊看向来者,眸色冷淡:“我拦住奈止,你去办罢。” 他将殷玖递交给他,殷玖方被送到胥窎手上便奋力挣脱了。她微微踉跄一下,立刻往另一边跑。 胥窎看着她跑,叹息一声追了上去。 殷玖在前跑,见裴浊往另一边走去,微微一顿,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胥窎,冷冷道:“丞相,如今弃暗投明还来得及...” 胥窎温和笑道:“毓儿,我已经收不了手了。” 说着,他冲她缓步而去。 殷玖定定地站在原地,准备等他上来再动手。 她将手放在腰间放着匕首的地方,微微蹙眉,发现匕首不见了。 是被裴浊拿走了... 罢了,如果只是胥窎,她勉强可以对付。 她这话方出现在脑中,就看到墨荃。 后者笑容灿烂,脚步欢快:“毓儿,好久不见~” 殷玖见到是他,微微放下许些戒备。 墨荃和陛下交情极好。 她才想开口说明事情原委,却猛地发现墨荃见到此景丝毫不惊讶! 她手心微微冒汗。 她赤手空拳难敌这二人... 墨荃见她没有如乳燕归巢般投入他的怀抱嘤嘤哭泣,微微有些失望地道:“毓儿,为什么不过来呢?” 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毓儿,是皇叔哪儿不够好吗?” 殷玖见状微微后退一步,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 墨荃和他们是一伙的! 她那一双和墨懿极其相似的桃花眸紧紧盯着他们,良久冷冷道:“若是被父皇知晓了,二位可有活路?” 说这话时,她竟开始整理衣角,斯条慢理的模样像极墨懿。她缓声道:“若二位愿意,孤可以当做无事发生过。” 不管了,先拖住敌人! 胥窎闻言温文尔雅地笑了,墨荃嘁了一声,眸色幽深:“若是杀了你,皇兄也不会知道是我所为。” 殷玖试图寻找回去的路线,却发现路线被这两人完美堵住了,微微抿唇,拖延道:“你怕不是太小觑父皇了。” 胥窎温文道:“既我们有裴浊帮忙掩饰,为何要你?” 墨荃不耐地挥了挥袖子,“说这么多作甚,直接抓了威胁皇兄退位。” 他一边说,眸子微眯。 殷玖停顿片刻,转身逃跑。二人见计划成功,面上的笑浓了许些。 ...... “裴浊,你是什么意思?” 奈止被裴浊拦下,语气不善。 裴浊低着头,淡淡道:“这是陛下的命令。” 奈止冷笑一声,“陛下的命令应该是杞翃守着,而非你!再不让开,莫怪我不念昔日之谊!” 裴浊闻言,抬眸看着她。 良久,他才道:“那便试试罢。” ...... 殷玖站在悬崖前,身后就是高度可怖的山崖。 她看了看身后,决定万不得已只能跳了。 这两个家伙一会儿说杀了她一会儿说活捉她,鬼都知道是假的! 毕竟用她来威胁陛下完全没有可行度,估计还没走到陛下面前这两个家伙就会被杀。 但是,如果在此杀了她,她死了,墨浚又残疾,墨荃就很有可能登基... 所以,这两人的目的只有可能是杀了她。 等等,墨浚残疾?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抬起头看向墨荃,冷冷问:“墨浚的腿...是你弄的?” 墨荃抚掌,笑容灿烂:“聪明!” 他指着断崖,笑道:“毓儿,那边危险,乖乖过来。” “若是你掉了下去,这一次,可不会有人把你抱起来送到家里了。” 殷玖不进反退,知道跟他是说不通的,看向胥窎,“丞相,为什么?” 不管了,拖延时间要紧! 平日陛下在她身边派的人不止奈止,但是这次为了守卫营地和暗中保护那些大臣家中的公子小姐被调走了,只有奈止一个。 原本以为是足够了,没想到裴浊背叛... 或者说,这两人能造成威胁,就是因为裴浊背叛。 陛下如此信任的人也会背叛,那其他人呢?更是不可信。 胥窎听到问话,若以往一般温润地笑了。他眯起眼,轻笑道:“毓儿,向陛下揭发羌姈谋反的,是你吧?” “丞相为了一个女人竟如此作为,真是让普天士大夫心寒。”殷玖掌心冒汗,面上依旧冷淡地斥责道。 还好云销不在这儿,不然听到她这话估计要再掐她脖子一次。 胥窎温文道:“陛下为了太女杀朝官让朝官心寒时,太女怎么不出来说话?” 殷玖微笑:“昔吴三桂怒发冲冠为红颜,今胥时简谋反弑储替初恋,相信羌姑娘泉下有知也感激得痛哭流涕。” 胥窎面上温文的笑渐敛,眸色冷沉,“你向来伶牙俐齿,可知这只会让你死的更凄惨。” 殷玖听到马嘶声,微微挑眉,挥袖道:“丞相向来尊君爱国,一朝失脚死相凄惨,可知后世遗臭?” 墨荃也听到声响,想着速战速决,上前欲抓人。 殷玖见他已逼前,马嘶声又遥远不知敌友,微微咬唇,和他打斗,一个移步却忘了自己处在峭壁,便要落下山崖。 紧急之际,她用右手抓住悬崖上的石块,第一次觉得指甲太长没用。 胥窎看到这幅场景,微微蹙眉,上前伸出一只手:“毓儿,先上来罢。” 墨荃很有眼力见地让开。 马蹄声渐近。 她微微咬唇,用另一只手去够胥窎的手。 胥窎握着她的手把她往上拉,殷玖不知他到底是想做什么,还保持着警惕。 然后,在她即将被拉上去的时候,胥窎松开了手。 她顿时惊慌,想要再次抓住石块,却没那么幸运了。 她落下山崖。 耳边是风的呼啸,她看着悬崖处,微微叹息。 命运,真是反复无常。 她想死时让她活了下来,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了生机,却让她死。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闭上眼。 罢了,死便死罢。 “毓儿!” 她听见陛下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她睁开眸子,看见墨懿竟在山壁间跳跃,似乎就要碰到她,却离得极远。 她露出了一个笑,伸出手,声音被风扯得支离破碎:“父...皇...” 下一刻,她瞳孔蓦然一缩。 墨懿竟然放弃了在悬崖壁上跳跃,直直冲她扑来。 她的手被墨懿拉住,然后直接拽入了他的怀中。他抱着她,温柔地哄道:“没事了,毓儿。” “父皇来了。” 两人重重坠地,那支发簪顿时断裂。 殷玖闻到了血腥味。 她被墨懿紧紧抱在怀中,毫发无损。 ...... 北辰。 躺在榻上的卿离蓦地睁开了眼。 玉...碎了? 这世间,能弄碎他的玉的屈指可数,而且都没那个胆子。 力量不够,那就只有...高度。 他起身,披上外披,冷冷唤道:“子桑,把地图拿来!” 没有人响应。 良久,他似乎如梦初醒一般,露出了一个笑。 “...那些不成器的笨蛋属下,早就老死了啊。” ...... 失败了。 墨荃看着面前的杞翃和奈止,看到后者抓着昏迷不醒的裴浊,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挡在胥窎面前,笑容肆然:“至少,也要等到皇兄回来再处置我吧?” 是他连累小舅了。 不过该说,还好没和阿瑭定亲吗? 要不然,阿瑭也会出事的。 这时,突然又传来马嘶声。 杞翃转头去看,看到殷黎策马而来,微微敛眸。 殷黎来到他面前,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个巴掌,接着就运轻功跃下悬崖。 奈止见状想斥责她,见她跳得比兔子还快,一腔怒火不知向谁发泄,只能皱着眉看着杞翃:“没事吧?” 杞翃微微摇头,淡淡道:“你在此处看着他们,我去看看。” 陛下...太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