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见到车头忽然冒烟,姚宝珠赶紧先把车靠边停下。 “你先下车等着。”姚宝珠对李沧漠说。 姚宝珠解下安全带,迅速下了车,打开车盖检查里面的情况。 李沧漠愣了两秒。 这什么情况? 一般女人遇到这种事情,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吧?姚宝珠这反应未免也太干脆果断了一点,好歹慌一下啊,怎么这么沉着冷静。 旁边坐着个大男人,这种技术活难道不应该找他求助吗?也不给他个机会英雄救美。 行。 强。 非要自己来就自己来吧。 李沧漠也下了车,不吱声,点了根烟,插着口袋吊儿郎当地站在路边,看着姚宝珠一个人趴在那里瞎鼓捣。 不得不说,香车美人,这个画面还挺带感,除了车破了一点,没人拽了一点。 天气热,发动机箱又烫,没一会儿姚宝珠就满头大汗,热得把防晒衫脱下来,穿着小背心继续鼓捣。 李沧漠歪着头看了看,觉得对不对,往旁边又走了两步,调整一下视线角度,这才找到完美的方向,然后继续叼着烟,一脸坏笑地看着姚宝珠一个人在那里忙。 嗯,屁股挺翘。 “你到底会不修车吗?在那里搞半天。”李沧漠见姚宝珠弄得完全不对,忍不住说道。 “当然不会啊。”姚宝珠理直气壮地说。 她是科学家,又不是工程师,为什么要会修车? “那你在那边搞那么大劲儿?” “修个车有什么难的?我看看说明书不就知道怎么修了。” 姚宝珠一边看着说明书的解剖图一边皱着眉继续研究。 修车哪里那么容易,姚宝珠当她这是在拼模型啊?李沧漠也是服了她,她就宁愿自己对着解剖图瞎鼓捣,也不肯找他帮忙。 非要这么拽? 还是看不起他? “行,你自己修。” 李沧漠心里窝火,真不管了,就站在旁边抽烟。 姚宝珠在那边对着说明书鼓捣了半天,终于是皱着眉站起身来。 车辆的现实情况变化莫测,一本简单的说明书虽然能让她搞清楚这车子的结构,但是毫无经验的她,完全无法判断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时半会儿根本无从下手。 她沮丧地把说明书一扔,放弃了。 还科学家呢,车都修不好,说出去都丢人。 姚宝珠终于放弃,她直起身,气闷地抹了一把汗,转身一看,见到李沧漠叼着烟在旁边看着她直笑。 笑什么笑? “你笑什么?” 笑她没用是吧? 李沧漠憋着笑,摇摇头。 “笑我没把车修好是吧?”姚宝珠气鼓鼓地说。 她向来对自己的智商和实验能力引以为豪的,连天文望远镜她都有办法,却拿一辆车子毫无办法。 想想就有气。 李沧漠见姚宝珠真生气了,这才眼含笑意地看向她,问:“你这往脸上抹机油,是在跟我玩什么诱惑呢?” “哈?”姚宝珠疑惑地又摸了摸脸。 “可以,”李沧漠强忍着笑,一脸严肃地点点头道:“虽然我比较喜欢抹奶油,但是你的话,机油也可以接受,可以可以。” 姚宝珠这才回神,赶紧凑到车前镜一看,见到自己脸上有两条机油的黑印子…… “赶紧去擦擦。” 姚宝珠拿出纸靠在车前不大开心地擦脸,刚好李沧漠也抽完最后一口烟。 他弹开烟头,一脸不耐烦地说道:“让开。” “嗯?” “让开,我来。” 姚宝珠想起上一次换车胎,李沧漠也是这样。 拽得要命地弹开烟头,语气不耐烦地命令她让开。 从前在男人面前,姚宝珠都是相当难伺候的,她才是颐指气使的那一个,谁敢用这种语气叫她“让开”? 姚宝珠在原地站了两秒,没动。 “让开啊。” 李沧漠更不耐烦了。 于是姚宝珠真的沉默地让到一边。 不得不说,从来都被绅士的对待,被男人捧在手心里,一句重话都不敢对她说,冷不丁被人这么霸道的使唤…… 还蛮爽的。 姚宝珠这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抖M的潜质。 李沧漠卷起袖子,弯下腰,露出结实的胳膊,开始检查发动机的情况。 他的神情专注,动作也利索,看起来很是那回事儿。 姚宝珠靠在车边,微微歪着头,眼含笑意地着看着他,果然啊,男人认真的时候最有魅力,早知道画面这么让人享受,早就让他来修了。 “开一下引擎。”李沧漠说。 姚宝珠赶紧跑去发动车子,只见发动机又开始有白烟冒出来。 李沧漠检查了一下发动机,又叫姚宝珠把引擎关了。 “工具箱。”李沧漠又说。 还挺会使唤她。 姚宝珠也不废话,赶紧跑到后备箱去拿工具箱递给李沧漠。 鼓捣了一会儿,李沧漠终于直起身子来,把扳手往旁边一扔,不耐烦地皱着眉。 “怎么了?” 李沧漠尽量简洁地给姚宝珠解释道:“发动机气缸的缸垫磨损,产生了间隙,所以散热器里的水进了燃烧室,变成水蒸气从排气管排出来,我们看着就像是在冒烟。” 姚宝珠点头。 “还点头。” “嗯?” 李沧漠一脸不屑地问:“听懂了吗?” “听懂了啊,又不难懂。” “装。”李沧漠居高临下地看着姚宝珠,冷笑一声问:“那我问你,缸垫在哪里?” 这个李沧漠又瞧不起她的智商。 而且姚宝珠觉得,李沧漠对笨人的态度似乎太不友好了,他自己是有多聪明? “嗯?”李沧漠挑眉。 姚宝珠准确地指了指缸垫。 “这里。” “哟,不错啊。那燃烧室呢?” “这里。” 为了避免李沧漠继续问下去,姚宝珠便按照刚才看的说明书里的发动机解刨模型,一个个顺着给李沧漠指出来。 “散热器、进气管、排气管,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您这是在给我随堂测试呢?” “还真的都知道啊。”李沧漠笑起来,觉得很满意,又点了根烟,上下打量着姚宝珠,问:“搞这么清楚,在哪里学的修车的啊?新东方还是蓝翔?” 姚宝珠听不懂李沧漠的梗,一脸迷茫。 李沧漠知道要保住听不懂,侧过头在那里偷笑。 “我学修太空车的!”姚宝珠没好气地说。 “可以啊。”李沧漠轻笑一声,戳破姚宝珠道:“不愧是记性还不错的人,这说明书看一遍,就记得发动机的结构了,可以可以。” 这个李沧漠也还挺聪明,姚宝珠不跟他继续贫了,问:“现在缸垫坏了怎么办?” “换啊,还能怎么办。” “这里哪里有换的?” “是啊,这里哪里有换的……”李沧漠叼着烟,看着姚宝珠,还是笑得吊儿郎当,一脸无所谓地说道:“这里可是无人区呢。” …… 是啊,这里可是无人区呢。 两人早上九点出发,先开了一小时从市区到国道,因为那条死狗耽误了一两个小时,在国道上开了六个小时,修车又耽误了一个小时…… 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接近晚上七点,只怕再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了。 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戈壁的深处,按照一般驴友的行程计划,这个时间要么已经找地方落脚休息了,要么早就经过了这一段快到下个城市了。 所以在这个时间点,要等车子经过救他们,真的要看运气。 姚宝珠从车里拿了罐咖啡出来,一边靠在车门边喝一边慢悠悠地问李沧漠道:“你手机有信号吗?” “没有。你呢?” “也没有。” 两人,一个站在车头抽烟,一个靠在车门喝咖啡。 太阳已经不似中午那样恶毒,已经到了地平线的上方。 照说遇到这样孤立无援的情况,正常人多少应该有些慌张,就是急哭了也很正常,可这两个人却稳如泰山。 大概是因为他们其中一个曾经数次陷入绝境,对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再熟悉不过;另一个则早就习惯了命运吊诡,对人生从来没有任何期待,也早就不想要这狼狈的人生了。 两个人都异常的冷静。 “现在我们做什么呢?”李沧漠问。 姚宝珠把手里的空易拉罐用力地往远处一扔,摇了摇头。 天知道。 “哟,你这素质可以啊,随地乱扔垃圾。”李沧漠说。 一边这样说着李沧漠就一边随手把手里烟头弹开了。 姚宝珠笑起来,也不说话,转身爬到了车顶坐下。 太阳已经快到地平线上,远方的天空一直在变换着颜色,从金色逐渐变成红色,像是被火烧过…… 姚宝珠的脸被这夕阳染上一层温柔的光辉,她眉目如画,脸上有浅浅的笑意,李沧漠有一瞬间觉得这张脸他一定永远都不会看厌,即便他曾经是一个不说永远的人。 他又想起那句话。 先爱上你的是我的眼睛…… 姚宝珠看向李沧漠,微笑着冲着他招手。 “你不是问我,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吗?”姚宝珠说。 “嗯?” “不如一起看个夕阳。” …… 李沧漠侧过头笑了笑,然后才点点头。 “这个主意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