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很纳闷的:冯深不是说不让冯思宇上这个口才班吗?干嘛突然报名?对曾绮玉心生恻隐了?
他一个眼风突然看到我这边,我惯性把目光转向别处。
曾绮玉朝冯深鞠了一躬,诚恳地说:“非常感谢冯先生的支持,也很感谢您的批评和指正,我会让您的孩子文采与口才相兼备,一直走在优秀的道路上。”
冯深面无表情地点了个头,然后一本正经坐下喝水。
自这后,在场的家长有百分之八十的都为孩子报名缴费,这些家长并不是对谎报老师学历的曾绮玉的信任,而是源于对ZT集团冯总监个人的信任。
如果我是冯深,我晚上肯定睡觉都不踏实了。你想啊,一个人他竟然有决定一个学校是原地毁灭还是继续生存的力量。风雪是他带来的、阳光是他带来、凄凉是他带来的、蓬勃也是他带来的……
快十二点时,家长们陆续离开语言艺术学校。
刚走出校门,陈昏晓问冯思宇:“你愿意来来这个校风不正、枯燥乏味的口才班上课啊?”
冯思宇的圆眼睛眨了一下,微微笑:“只要我爸爸高兴,我做什么都行。”
我错愕看向冯深,不懂他那种魔鬼方式教养出来的孩子如何能说出这般大爱无私的话?但冯深好像没听到冯思宇感人肺腑的话,他还在不停地翻划着手机屏幕,眉头深锁,一张脸黑的像暴风雨前急骤的乌云。
“冯思宇,你等我一会儿。”他大声道。
我和陈昏晓还有冯思宇同时停了脚步,因为在马路边,我有点担心冯思宇的安全问题,便陪着他一起等冯深。
冯深向前走了很远,单手叉腰对着电话吼叫。虽然距离遥远,但他这如沉雷一样的声音滚滚,我又听到他那句:“你干什么吃的?煮熟的鸭子能从你手上给飞了你到底长没长脑子?你是脑残吗眼睁睁看着订单被抢……”
陈昏晓同情看着冯思宇:“你爸在家里也这样对你吗?”
冯思宇摇头:“不不不,不是的。我爸只是声音大一点儿脾气急一点儿,他人很好的。”
“我是没看出来他哪里好,昭昭你看出来了吗?”陈昏晓把问题抛给我。
我笑着拍了下冯思宇的头,由心赞叹:“你可真是个小天使。”
冯深这时急急走过来,边走边从钱包里拿出一些钱放到冯思宇手里,简明扼要说:“自己坐公交车回去,我事情处理好了就回家。”
然后一句话也没有了,把孩子丢在这马路牙子边。
冯思宇把钱攥在手心,他脸上没有一丝小孩因为亲人不在身边所表现出的慌张和无措,笑着跟我说再见,然后去找公交车站牌。
从我这个方向看过去,他弱小的背影刚好沐浴在热烈的光晕中,孤独且又美好。他走路有些慢悠悠,与街上其他脚步匆匆的行人形成对比。不知为何,我心中升起一股哀伤,一幕幕儿童被拐卖、被弄残、被贩卖人体器官的坏蛋迫害的画面浮现在脑中,身上阵阵寒栗。
几乎是一瞬的,我牵上陈昏晓快跑几步,用另一只手抓着冯思宇:“走,跟我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