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想转身,但是脚下如同有吸力,怎样都拔不出。因她转身用力大,整个身子竟差点扑倒水中,那只龟从怀里窜出,遇水就伸出脑袋,想赶快逃跑,安歌马上伸手去抓,那鬼就咬住安歌的食指不肯放口,安歌吃痛,但就是不肯甩开那龟,顺势把龟报到怀里,就在她连人带龟跌入河中之时,觉得一条长蛇围住自己的腰帮她重新站稳,她定睛一看,是寒慕的马鞭。
寒慕说:“你把龟放了,然后双手拽着马鞭上来。”
“不,我才不,你没看它背部黄白明润吗?它是日月神龟。”安歌骄傲地说。
“那你怎么上岸?”寒慕气急败坏地说。
“你把我拽上岸。”
“那你会摔倒。”
“没事的。”
寒慕想起儿时的安歌,即便吃到很烫的东西,因着味美,也绝不吐出来,而是边嚷着烫边用嘴向外吐着热气然后囫囵吞下去,万般无奈,用尽全力,把马鞭一扬,安歌就被卷起,在她坠地一刹那,寒慕用身子垫在下面,安歌抱着乌龟摔在寒慕的身上,寒慕一阵呲牙咧嘴,拥着安歌坐起来,发现那只乌龟还是紧紧咬着安歌的手指,血流如注。
寒慕说:“你快别抱着它,把它放到地上,它就松口了。”
安歌把乌龟放地上,但是乌龟瞪着小眼睛,还是不松口。
这时候寒慕用小草棍去扎乌龟尾巴,乌龟马上把尾巴缩入壳内,嘴自然张开了。
寒慕看着安歌的手指,万分心疼,问:“疼不疼?”
“疼啊,”安歌翻着白眼说,随即又低声嘟囔,“可是当时你的手指又不在。”
一抹笑意从寒慕的嘴角升起,他用自己的衣襟把血迹擦除,然后吮吸安歌的手指,安歌感觉心里有个兔子在上下窜动,扭着身子抽回手指:“哎呀,为什么要这样?”
寒慕说:“有脏东西。”
“人的口水要比乌龟的口水干净吗?”安歌满脸无辜地问。
这时寒慕把缓缓逃亡的乌龟报到胸前:“那好,就让乌龟来处理这根手指吧。你看它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想到被乌龟死死咬住的疼痛,安歌连忙摆手说:“好啦好啦,你的口水最干净。”
寒慕听到这句话脸竟然红了。他连忙用随身匕首隔了一块衣角给安歌包扎了手指。
刚包扎好,安歌就轻快地说:“咱们走吧,姒夫子看到日月神龟一定开心。”
寒慕上下打量着她说:“你现在怎么走?”
这时安歌才发现自己大腿往下的衣裙沾染了黑色的泥浆,紧紧裹在双腿上,整双腿显得修长,而上衣也湿透,贴在胸前,她有点窘迫了,抬起头问:“那我可怎么办?你把衣服脱给我吧。”
寒慕低头看着滩涂上的细沙和零星的野草,说:“这是夏天啊,我也只传这一件衣服。”
“那可怎么办?”安歌有点焦虑。
寒慕还是缓缓脱下自己的衣服,透出雪白的肌肉遒劲的上身,安歌先是眼睛看直了,但马上意识到不合礼仪,连忙闭上眼:“寒慕,你干嘛呀。”
寒慕没有说话,把外衣罩在安歌身上,衣襟及地,他轻轻一笑,用佩带在安歌腰前一束,然后说:“把你的裙子脱下来,我找清水帮你洗洗,我再找一点柴薪。”然后寒慕转过身躯。
安歌偷瞄着寒慕白嫩的后背,心想:“一个武将,一个男人为啥偏偏长得细皮嫩肉。”然后麻利脱下自己的外裙,交到寒慕手中。
“你在这看好你的神龟,千万别走动,如果有人来就大声叫。”寒慕叮嘱。
看着寒慕远去的身影,安歌喊:“快点啊,我在这等你啊。”
寒慕听到这句话低着头边走边笑,他确定他恋爱了,他爱上了这个姑娘。
顷刻,寒慕折返,手中拎着乱草和几个枯枝,臂上正缠着安歌的裙子。安歌抖开裙子,那明亮的黄色如不曾沾染尘埃。
火升起来了,就轮到寒慕抱着乌龟,安歌拿着裙子烤着火,夏天的裙子一会就干了,安歌套上,然后脱下寒慕的衣衫还给寒慕。
寒慕欲穿之时发现衣服后腰下侧有血污,非常惶恐,问:“你是不是哪被伤了,有没有被蛇咬了。”
安歌莫名其妙:“没有。”
寒慕不信地说:“你没有觉得哪里疼吗?腿部有没有疼痛?”
安歌说:“我的腿没有疼痛,刚刚你去拾柴时,觉得小腹有一点疼痛。”
寒慕说:“腹部?怎么会小腹痛?”
安歌说:“我哪里知道。”
寒慕略一沉思,说:“你是不是天癸……”
安歌大窘,满脸绯红,摇摇头。
寒慕说:“若不是,就要去诊治。”
安歌又点点头。
寒慕不解,问:“我是不便问,那咱们回去吧。”
安歌用近乎哭泣的声音问:“那你能不能再给我割点衣角。”
寒慕现在确定了。
安歌骑马,寒慕在前面牵着马。天青色,云慵懒,烟迷蒙,雾缭绕,安歌低声说:“寒副将,今天对你不住,回去你就把这件衣服扔掉,我让酴醾重新给你做三件。”
寒慕没有说话。
安歌说:“我知道你不高兴了,我弄污了你的衣服。但是我今天很开心,人家女子及笄前一二年,就有癸水,而我已及笄三月,天癸才至,我还以为我是男人呢。”
寒慕忍不住笑了,问:“你不想当男人?”
安歌说:“我怎么当男人啊?没有哥哥的雄壮,也没有你的俊逸。”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的脸同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