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极忙说:“恐家姐愚笨,不适少将军意。”
杞王说:“中大夫过谦了。”
将军府内,夫人推着将军连忙出门迎接,刚到院内,杞王在蔡姬和内侍搀扶下已经到了。将军带领家人连忙施礼。
杞王说:“孤想念骜了。”说着竟红了眼眶。“你将军府本比王宫占地还多,可为何这府门如此窄小,进不来马车,不然孤日日盘桓。”
将军说:“大王,臣本守土之臣,只有这一片旷土,何以匹配轩敞的大门?还请杞王不嫌鄙陋,进屋上座。”
杞王边走边说:“看看,你屈骜娶新妇了,要添人丁了,垦荒于国,真是利于子孙啊。”
将军说:“托得大王和姒夫子庇佑。”
蔡姬环视,看到新妇说:“高家真是有好女啊。”
杞王也连连说:“高家二父子如同猴儿一般,偏偏女子倒有姿色。”只有蔡姬轻笑。
杞王又说:“我今日就想讨得新妇一顿午膳。”
新妇连忙下厨,煮食午膳。所幸厨下备用食材甚丰,安歌送的海盐又很鲜美。
乘隙,夫人命锥岩牵二马送与高氏族人,庙见之礼至此完毕。
庙礼又赶上杞王驾临,将军由锥岩推着,引着杞王入了正厅,正厅不同偏厅,轩敞齐整,有简单但不失大气的黑色坠流苏的单层布幔,檀木的几案,湘竹编制的跪坐席,柔软的细葛的垫子,并有五羊灯具,灯油都已注满。
等候午膳之时,安歌坐在蔡姬下首,蔡姬不住夸奖:“老将军,此好女也,在杞国我还未见,就是母国蔡国也未有啊!”
将军夫人说:“小女顽劣,我夫妇也未加管束,惭愧。”
蔡姬问安歌:“可还酿酒?”
安歌委屈地说:“父亲说我酿的不是酒,是浆。只适合女儿家喝。”
蔡姬说:“我觉得甚好。看来,这只是我们女儿家的口味。你尽可以去和酒师学学,拿着这块牌就可以进入杞国酒坊。”
安歌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让内宰告知过王宫酒坊,你随时可去。”
安歌拿着通行牌,左右翻看,不停摩挲。
杞王对屈骜说:“老将军今年有疾,经年没有在街巷走动了吧?”
老将军说:“已不知外间事了。”
“我们杞国安定了,也有了自己诸侯馆,馆内轩敞洁净,不仅有美酒,还有歌舞。老将军真应该饱饱眼福。”杞王说罢,蔡姬随即拍拍手掌。
一伶人应声而入,正是那日寒慕和应执在诸侯馆见到的清秀男伶,男伶挥着宽大的袖袍,舒展歌喉,唱着: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安歌不仅听得痴了,看得迷了。手中的通行牌也掉落衣裙中,目不转睛。寒慕看着安歌,突然觉得心有酸意。
曲罢,夫人说:“赏”。废婆即去送银钱。这时安歌说:“歌舞甚妙,我还想听。”
将军夫人怒目横视,恰在此时,高机领着东厨两个奴来布菜。布好菜,高机坐于应执身边。
众人赞肉腴味鲜。
杞王边吃边说:“姜隰,管女何至如此。女儿家本就应该懂得韵律之美,就是情啊,爱啊,本就是天性。伶官,再舞来。”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蔡姬已过中年,可仍眼波流转,她望向新人,拍手笑称:“此乐正合今日之景。少将军,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应执脸红,杞王抚掌大笑。
吃得午餐,杞王困倦,就在客寝休息,老妇人陪着蔡姬在花园内转转,蔡姬不住夸奖:“这山这水浑然天成,将军府是将天地都当作自己的园圃啊。”
安歌便缠着伶人询问五声,夫人本是万分不悦,回头见寒慕和酴醾都守在安歌左右,便不再忧心。
杞王醒后,便与蔡姬一同乘车返宫。作为贺礼,送织锦两匹,狐裘两件。
傍晚,新妇才得空闲,回得自己新房内,床褥早是一新,高机查得今日所获,金一夏寽,上好的鱼形玉饰一对,金簪一支。
吃完晚膳,便是新妇同住,应执和高机尴尬万分,但苦于废婆看守,无法逃出,兼又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尽管二人之间并无话语,却也成了夫妻。
新婚之夜又兼烛灯熄灭,高机足上瑕疵也轻巧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