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对吧?”谢迁蹙了蹙眉,“威云府的人做事能这么不谨慎?这事牵扯到了太常寺少卿,可不是李凭风能办下来的,李延办事哪儿有那么粗糙。”
楚灵越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笑意,但是却没说什么。
“你笑什么笑?”谢迁嗔怪地瞪他一眼,而后恍然,“那信是你伪造的?那你这可是欺君!路子要不要这么野?”
楚灵越怕谢迁以为他不择手段,到底还是解释了下:“可就算是伪造,也是掐头去尾的事实,我没给乱加罪名。”
“哈哈哈。”谢迁笑起来,“真有你的,这下威云府可就吃了个哑巴亏,毕竟总不能主动交代说他们不是用书信而是用其他方式联系的吧?”
谢迁想到这里又问:“对了,怎么只说威云府构陷,没提香烛铺的事,是没查到庄之原那边吗?”
楚灵越点头:“庄之原那边做事很仔细,其间定有高人指点。”
高人……
谢迁一愣,顿时便想起了顾尘微。
可他记忆里的顾尘微,有这么不分黑白吗?
楚灵越见他不说话,场面一时冷寂下来,抿了抿唇主动搭话道:“你这两天在忙什么?”
“我在……”谢迁说到这里反应过来,立刻住了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告诉楚灵越,但他觉得就是不能说,“蟹藕生病了,我在照顾它。”
这其实也是事实,蟹藕从开始一直到现在,身体都不太好。
楚灵越神情一顿,而后抬眼:“谢鸥是谁?要你亲自照顾?”
“你干儿子。”谢迁有些苦恼,撑着下巴道,“你说它是不是在雪地里冻坏了呀?养了这么些日子也不见好。”
“哦……我儿子……”楚灵越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周身防备收了些,对于谢迁给自己认猫儿子这件事更没有丝毫异议,而后才回,“大抵是,当时找到它的时候看起来也不太好。”
谢迁叹了口气:“哎,小可怜,可怎么办啊。”
楚灵越没安慰过人,此时也只能有些生疏地说:“会没事的。”
“对。”谢迁暂且放下这事,忽然又问,“你这两天忙活威云府的事,怎么也不来找我一起?”
楚灵越垂下眼,轻轻答:“也不是什么大事。”
谢迁想,威云府的人这下得恨死你了,这还不是大事啊?
不过想到这里,他却忽然愣住了,是啊,经此一事,威云府同楚灵越乃至神枢府必定水火不容,而这里面本来也该有他赤令府一份的。
所以……楚灵越是因为不想牵连他才将此事一力担下的吗?
谢迁缓缓趴到桌上,眼却一错不错地看着楚灵越,他忽然觉得,他好像真的不太了解楚灵越,眼里总是只能看见他冷硬的外表和臭脾气,有时候听他说句话也能气个半死,可是他明明一直都不是那种喜怒行于色、善于表达的人。
楚灵越见谢迁盯着他不放,指尖轻轻攥了下,看起来特别镇定地问:“看什么?”
谢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弯起眼睛笑了起来,眼皮上那颗不显眼的小痣在此刻都潋滟起来,他说:“我刚刚发现了我的一个缺点。”
“有吗?”
“我有时候看人总会有失偏颇。”谢迁说,“见我腻烦讨厌的人,仿佛见淤见浊,见他万般挑剔;可见我亲近喜欢的人,却好似见花见雪,见他一切都好。”
“比如?”
“前者有如李凭风,后者有如我家人。”
“那……你见我呢?”
谢迁笑看着他,头一回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他想,惊春陌上花、醒冬檐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