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碧霞清醒过来的时候方北藤把手里的药瓶放下,拿水杯兑了温水,按着药瓶上的用量从里面倒出两粒绿色的药片。 糖衣药片,大概专门为哄病人吃药设计的。 方北藤把王碧霞扶起来后背给垫上枕头,把药片伸过去,“妈,吃糖。” 王碧霞看见那个药片就猛的摇头,一把推开他的手,她伸着上身,伸手去扯床头柜上的黑色硬皮笔记本。 方北藤胳膊长,在她拿到之前夺走笔记本。 王碧霞生气的大声尖叫,想要去张嘴咬方北藤,被方北藤钳住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能。 方北藤单手翻开本子,里面的纸被撕掉一大半,拿在手里远没有笔记本该有的厚度,纸张撕毁的地方还留着不整齐残留的纸片。 方北藤把本子藏在身后,把药片伸过去,“乖乖吃药,吃完了就给你撕纸玩。” 女人闻言恶狠狠的瞪着方北藤,但方北藤比她淡定,沉默等着她妥协。 王碧霞头突然一偏,张嘴狠狠咬上了方北藤的手背,方北藤吃痛,手中的药片被王碧霞抢到手中,王碧霞哆嗦着手把药片强塞进嘴里。 她没有喝水,硬生生把药片嚼碎在嘴里,没几下就咽了下去。 王碧霞厌恶的看着方北藤,“把书还我!畜生!” 方北藤把身后的笔记本伸出去,王碧霞一把夺过连滚带爬的下了床,走到角落里蹲下,嘴里碎碎念骂着什么不堪入耳的话,骂几句还不时蹬方北藤一眼。 方北藤抬手捂上自己的眼睛,用力闭了闭双眼,过了很久,他才站起来,盯着王碧霞看了几秒,嗓子仿佛被棉花堵上,很难张口。 “妈,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我先走了。” 没有回应。 方北藤手背一翻,挡住被咬伤的手背,他轻声说:“走了。” 转身的那一刹那,身后的人近乎冷静的声音传来,“畜生,当初就不敢生下你这个畜生,你就是个害人精,你不得好死!” 方北藤后背一僵,他全身麻木,他转过头,看着一边撕纸一遍骂人的女人。 方北藤自嘲一般的笑了,他眼角湿润,“对,我可不就是个畜生吗,你以为我想活着?这一切都是谁逼的?” 许久不见有人回应,方北藤转过身,打开门时没有丝毫留念,“算了,我跟一个精神病妈有什么可说的。” “我比谁都不想在这个世界活着。”随着门关上,男人的声音被隔断在铁门外。 那个男人已经离开很久,疯女人蹲在角落里很安静,除了时不时将手中的纸片撕碎和喃喃自语的声音。 “畜生,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方北藤住在了梁晓瑞安排的酒店里,原本梁晓瑞让他会梁家住。 “不用了,现在回去还要麻烦管家打扫卫生,我住酒店就行,哪儿都一样。” 梁晓瑞不再勉强。 来到酒店,方北藤把手机扔在床上,转身走进了浴室。 水声刚响起,大床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手机铃声回荡在卧室。 沐浴露渗透在伤口上,皮肤上传来阵阵灼热的蛰痛感。 方北藤抬眼扫了眼镜子,左手手臂上有三四道十多厘米的血痕印子,他把右手的纱布慢慢取下来,扔进了垃圾箱。 他擦干身体围上浴巾,从浴室出来打了客房电话,“送医药箱上来。” 挂了电话,方北藤去翻行李箱,掏出一包烟,在茶几上找到打火机,烟还没点燃,门铃就响了。 服务生送来医药箱,“先生,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 “那先生如果有需要可以打前台,祝您入住愉快,好梦。” “谢谢。”方北藤关上门。 方北藤点上烟,烟雾缭绕,迷了眼睛,打开医药箱,不用看说明书,就能轻易找到里面的生理药水和碘伏。 撕开棉签的袋子,取出一支棉签,旋开生理药水,在伤口上简单冲洗一下,消炎软膏涂在伤口上,抹了点碘伏,缠上纱布。 浴巾上端腹部上被淡化的手术刀伤疤,像野兽血盆大口,张开了丑陋的嘴巴。 处理完,方北藤把东西丢进垃圾桶,身后的手机又响了,方北藤往屏幕上扫了眼,拿起来接起。 “喂。” “你请假啦?” “嗯。” “这周六市里化学组的竞赛你不参加了?” “我名额让给郑浩了。” “你疯了!” 方北藤眉眼淡淡的,“我有事,回不去。” 挂了电话,手机扔在床上,方北藤双手揉了揉脸颊,手臂经脉突出,男人一脚踢翻了脚前的垃圾箱。 第二天,方北藤起了大早,到梁家的时候只有管家阿姨早早起床,这会正站在草地上指挥着员工在除草坪上的杂草。 阿姨见到方北藤吓了一跳,激动的走上来拉着他的手说好多年没见了,个头又高了不少。 方北藤淡淡应声,说自己是来拿东西,问阿姨能不能做份早餐让他带去医院看萧然。 阿姨连忙点头说好。 方北藤上二楼,他的房间在二楼走廊末背阴的那一面,别墅后面有一颗参天榆树,夏天难免会招惹蚊虫,但是他喜欢这里,这里安静,白天光线也不是很亮。 房间的陈设没有变,只不过很久没有被打扫,桌面上落了一层灰尘。 方北藤没有理睬,径直走向衣柜,打开衣柜最上面的储物柜,在里面翻了翻,找到了那架价值不菲的智能遥控飞机,当年的限量版,仅此一架,他从未打开过。 落了点灰,拇指在上面抹了抹。 下楼的时候阿姨正好把早餐在饭盒里放好,装了三份。 “一份是小少爷的,他不能吃油腻的,我就熬了粥,另外两份是你和梁夫人的。” 方北藤接过,“好。” 第一节是薛教授的课,这节薛凡没来,估计以后可能都不会来了,毕竟他是化学系的学生。 薛教授今天像跟她过不去似得,一节课两个小时,有三四次都专叫她起来回答问题。 柳南烟有些郁闷,终于下课铃声响起,她松了口气,等薛教授走出教室,她直奔化工学院的实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