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尺高的壮汉埋在她颈窝,凶巴巴哭嚎着。
关蓁蓁既好笑,又觉心酸。
拽了下他耳朵,嗔道,“年纪一大把,哭成这样你羞不羞?”
一般人听到这话,该适可而止了。叶天遥偏不。沉浸在闺女出嫁的悲伤中,现在还被媳妇儿嫌弃人老。他晃着大脑袋,霎时哭得更凶。劝都劝不住。
哭得关蓁蓁脖颈处都是湿漉漉的。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鼻涕。
“叶、天、遥,你哭够没有!我辛辛苦苦挑了两个时辰的衣裳,你要敢蹭脏……”
狠话还没放完,叶天遥抬起大脑袋,眼圈红红望着她幽幽道,“…我在蓁蓁心里,原来连件儿衣裳都比不上。”
关蓁蓁,“……”
老男人不讲理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
“你就可劲哭吧。以后儿子再哭闹,你就想想现在。多像你。”
关蓁蓁将他脑袋压回颈窝,按了按额角。她得赶紧想想,一会儿参加喜宴,换身什么衣裳合适。
丞相与怀化大将军的婚礼,排场自不必说。府外流水宴占了三条街,足足八十桌。
府内更是热闹非凡。
南院推杯换盏,北院划拳高歌。中途醉醺醺去茅房的,不是南院宾客走错北院,就是北院宾客半路被称兄道弟带回南院。
最终,以顾平为首的官家子弟,与杨威为首、各自披了马甲的江湖人士,混成一锅粥。见谁都是哥俩好啊,六啊六。
彼时新房内。
红绸垂坠,喜烛摇曳。
顾清宴遣退喜婆和婢女,朝叶弯弯走去。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们说至少得等两个时辰呢。”
没了外人,小姑娘轻松随意起来。两手搭在床边,悠闲晃着小腿。
顾清宴眼底泛起笑意,清俊的面容渐渐柔和。
“因为我的新娘在这儿啊。”
离她只剩两步,他停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垂眸昵语道,“想早点见到她,也舍不得让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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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气息,迎面拂来。
惹得叶弯弯面红耳热。
但她已经不是一年前的她了。
“骗人。你过来都没有先揭盖头。”
叶弯弯仰起小脸吹了口气儿。
大红盖头飘起一角。
小姑娘下巴尖翘,唇瓣娇艳欲滴。
顾清宴眼底划过一抹暗色,果断伸手勾握她后颈。
继而低下头,噙住圆嘟嘟撅起的姣美红唇。
叶弯弯杏眸微瞪:“…唔…唔唔?!”
谁让你亲啦,是让你揭盖头,先揭盖头!
盖头依旧回落。
但因两人姿势,只遮了叶弯弯三分之一的脸。吊穗从她秀挺的鼻梁滑落,与耳侧的金色流苏挤作一团。
叶弯弯眼睛被蒙住,触觉和听觉愈加敏锐。
他的唇很薄,也很滚烫。唇瓣碾转间,他的鼻息,他的手掌都滚烫起来。整个人热烈而躁动。和他的性子半分不像。
很快叶弯弯被亲得迷迷瞪瞪,小手不知不觉环住他的脑袋。
她无意识的迎合,使得两人之间愈发亲密。顾清宴松开扣住她脖颈的手,捧着她的脸加深这个吻,眸色更浓更暗。
偏偏最后一丝理智提醒着他,还不到时候,该停下来了。
真要命。
咬了一口小姑娘的下唇,顾清宴放开这个罪魁祸首。
大红盖头只余吊穗搭在她额头,已然飘飘欲坠。她的眉心点了梅花钿,此时眼神迷离,诱人的很。
顾清宴不敢多看,匆匆拉下小姑娘的红盖头。
嗓音喑哑道,“我去拿玉如意揭盖头。你乖一点。”
刚回过神,就被红盖头罩得严严实实的叶弯弯,“……???”
到底是谁不乖。
顾延之,你再也不是一年前的顾延之了。
越变越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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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顾清宴取来玉如意挑开大红盖头,便见小姑娘气鼓鼓看着他。
水润润的嘴唇微微红肿。
视线心虚地移开,顾清宴神色越发温柔,“让厨房现做了咸蛋酥、蟹黄包,还有百合银耳汤。折腾了一天,弯弯先去吃点东西。吃完再同我生气可好?”
鼓啷啷的腮帮子霎时泄了气。
咸蛋酥…
蟹黄包……
她超爱的。
叶弯弯摸摸饿过头的肚子,眼神不由自主飘向圆桌。
顾清宴见状,唇角翘了翘,很快压下。试探般将涂了丹蔻的小手握在掌心,“蛋酥放久了口感不好。我们先过去。嗯?”
他的眉眼温温柔柔。
叶弯弯垂眸,默默挠了下他掌心。
她想吃香脆脆的蛋酥。
就暂时原谅他好了。
顾清宴进门那会儿已让婢女将冷盘都收走。此时桌上只有酒壶和他带来的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