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除了跟着流浪英雄四处闲逛，每到一个新地方，初雪偶尔也是有时间自己发呆漫游的。　　比如现在。　　“……哥？”　　左手拿着抹茶冰激凌，右手拿着一串三色丸子，随身的小包里还放着一个棕色的小纸袋，里面装着豆沙馅的鲷鱼烧。　　少女脚步轻快地在街上走动着，长发在风中微微撒开，洁白的裙摆洒在大腿上，漂亮得令路人驻足惊叹。　　与此刻从她身边飞速掠过，穿着一身战斗服，眉头皱起的轰形成了鲜明对比。　　“诶？”　　“绿谷可能遇到危险了，你要和我一起吗？”　　轰骤然停下，呼吸还有些没有调整过来。　　“……”　　初雪歪了歪头，看着哥万年不变的神情上一闪而过的焦灼，叹了口气。　　“走。”　　她干脆利落地咬掉了最后一颗雪白的糯米团子，也不问什么，跟着轰就飞奔起来。　　　　“绿谷，遇上这种事，你就该写得更详细一点啊。”　　看着小巷中略带血腥的一片狼藉，赶来的两人却均是面无表情。　　“来晚了，抱歉。”　　“啊咧。”　　初雪挠挠头，咬了一口蛋卷。　　得亏她在飞奔下还能把冰激凌护得完好无损。　　“我哥就是那种杞人忧天大惊小怪的性子，从小到大给我操那么多次心还真没几次有事。”　　她低头，看着倒在地上脸上一片倔强身体一动不动的绿谷。　　“真不走运啊，绿谷同学。”　　　　“我花了几分钟来琢磨你短信的意思，毕竟只有个地址。”　　轰一边说着，一边流畅地使用着火焰阻挡英雄杀手。　　“别担心，职业英雄还有几分钟就能赶到。”　　他暂时击退了英雄杀手，挡在了倒地的绿谷，饭田，以及一位印第安风的英雄身前。　　“我是不会让你杀死他们的，英雄杀手。”　　能用火焰了啊。　　初雪看着自家老哥，打心眼儿莫名其妙升起一股欣慰之情。　　“轰同学！千万不能被那家伙碰到你的血！他的能力大概是通过摄取血液来剥夺对方的行动能力，我们全都中招了！”　　至今动弹不得的绿谷大声喊道。　　“所以才使用刀具吗……”　　轰话音还没落，斯坦因直接一柄匕首向他扔了过去，擦过了他的脸颊，血液透过破损的毛细血管渗了出来。　　与此同时，斯坦因一个前冲，迅速与轰拉近了距离，试图摄取他的血液。　　“大叔，有事没事喝什么血，是冰激凌不好吃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直极尽全力降低存在感的初雪突然从旁边冒出来，顺手一个甜筒就往斯坦因舌头上砸。　　斯坦因被少女的手劲砸得舌头一麻，冰激凌又冷，一来一去竟然有些想吐。　　“受死吧。”　　初雪面无表情地说。　　“我哥的脸可是世界的瑰宝。”　　“初雪。”　　轰有些头疼。　　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好吗。　　斯坦因神色一凛，也提起了警惕。　　这个实习生竟然趁他不备确确实实地碰到了他，如果用的不是冰激凌而是杀伤性的锐器，自己大概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你们，是起了杀心的吗？”　　看着场上众人精彩纷呈的表情，初雪后知后觉。　　“不对啊。”　　她偏偏头，依旧面无表情。　　“我听说英雄杀手的理念是肃清对这个社会无益的辣鸡英雄，可不是什么滥杀之辈。”　　“说得不错……”　　斯坦因思想犯的眼神静静地燃烧着，舔了一下嘴唇，僵硬地尝到了一股醇正的抹茶风味与手工蛋卷的甜香，准备再次传销自己的理念。　　然而初雪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　　“除了那边那个土著一样的职业英雄我不太了解，剩下的三个同学怎么说我也还是清楚的。”　　她似乎有些不解，一字一顿，如是说。　　“那你为什么要找他们麻烦呢？”　　“这里最有资格被你杀掉的，不应该是我吗。”　　　　水桥同学，再怎么样也不能把自己一人拖入险境之中啊！　　绿谷心中焦灼，手指无意识间动了动。　　……手指动了动？　　他猛然察觉，他可以动了！　　斯坦因，初雪，和轰正在缠斗之中，尽管初雪和轰凭借着个性的优势勉强占了上风，却还是不得不在斯坦因丰富疯狂的战斗经验下步步小心。　　“上面！”　　绿谷猛然弹跳而起，借着特训的成果，沿着墙跃到空中，阻止了斯坦因自上到下的攻击。　　“我突然恢复行动能力了！”　　“看来是有时间限制的。”　　然而饭田和土著英雄都没反应，足以证明不是简单的时间限制而已。　　“眼下的可能性有三种。”　　轰在激烈的战斗中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冷静地分析道。　　“一是效果会随攻击对象数量变化而改变，二是根据摄取的血液量改变。”　　“三是根据个体血液的自身不同改变，如血型。”　　“我是A型血。”　　“我是B型，最早被定住的……”　　“所以定身时间是按B，A，O递减啊。”　　初雪如是说。　　“真好奇，我是AB型的。告诉我吧大叔。”　　“呼，猜对了，血型。”　　隔着绷带，斯坦因露出一个危险的笑。　　“你在B和A之间，小朋友。”　　“还真是谢谢你啊大叔。”　　初雪面色不改，眼神都没动一下，小声问身旁的轰。　　“哥，职业打人的什么时候能到？”　　“不知道，应该还有一会儿。还有，是职业英雄。”　　轰也面色不改，显然上课聊天业务熟练。　　“……唔哇你个大骗子，刚刚说只要几分钟的。”　　“嗯，我诓他的。”　　“水桥同学。”　　绿谷听完了这不容乐观的情况，突然出声。　　“如果我和轰同学拖住英雄杀手，你可以带班长和土著人撤退吗？”　　“嗯，当逃兵吗，还真是我的风格。”　　初雪仍旧面无表情。　　“不是这样的！”　　绿谷开始了他的标准碎碎念。　　“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英雄杀手能力的极限，可是他能轻易反应过来并躲避轰与我的攻击，所以争取不到撤退的时间，所以现在我们的才会且战且退。但是如果有水桥同学，我们完全可以以两人拖住他，你可以带着伤员撤离，战斗起来就不会有负担，而且也能更快争取救援……”　　“所以呢？”　　初雪转头看向他，双眼中依旧古井无波，漆黑得可怕。　　“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们能够拖住这个疯子的基础上的吧。不受伤？不可能。我只能期待不死人了。”　　“太冒险了，绿谷君。”　　“水桥同学……”　　绿谷一愣。　　这跟记忆中一直懒懒散散的水桥同学，似乎不一样了。　　“听她的吧。”　　轰低低地说道。　　三人对视一眼，一猛进，一俯冲，一侧翼，进攻！　　　　战斗依旧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不，应该是半分熔岩，半分冰原。　　初雪依旧在灵活地移动着，裸露出的肌肤不要钱一般制造出一座座冰丘，看似完全压制了斯坦因，却在他过快的移动速度与极强的战斗直觉下奈他不了何。　　绿谷和轰也是同理，根本无法对英雄杀手造成有效伤害。　　更可怕的是，三人现在都在全力以赴，身体已经是在超负荷运转，对面的那一个人却好像永远不会到达极限一般。　　饭田看着这一幕。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三名同学已经那么努力了，每一次进攻都游走在刀锋上。　　“停下啊……”　　让我就这样吧。　　“想让我们停下来的话，就站起来啊！”　　“睁大眼睛，看清楚自己到底想要成为怎样的人！”　　轰大声吼道。　　饭田突然低下头去，咬紧了牙关。　　这算什么英雄啊。　　躲在朋友身后。　　害的朋友受伤流血。　　我明明配不上的，英格尼姆的称号。　　　　“英雄，究竟是什么呢。”　　仍旧在胶着中，初雪闲的无聊发问了。　　她其实状态不怎么好，但这人估计是天塌下来都能面无表情可惜还没吃饱的类型。　　问完后，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又嘴贱了。　　斯坦因笑笑，绷带后那一双眼睛尤为明亮。　　他开始说起自己的理想。　　他对社会的期待。　　他看到社会与英雄们堕落之后的愤懑。　　他对自己与英雄的苛刻要求。　　英雄杀手说话的时候，眼神比初雪所见过的任何一名英雄都要闪耀，带有摄人心魂的力量。　　如果犬山再悲观一些，再激进一些，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初雪安安静静听着英雄杀手的人生理想。　　旁边的绿谷和轰已经开始用热血执着的句子反驳了，他们从不曾犹豫，因为除了如何向前走之外，从不曾考虑过其他弯弯绕绕的问题。　　可对于初雪来说，似乎每一句话都砸在心里，直击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质疑。　　啊。　　她仍旧面无表情。　　世界，安静了。　　　　“喂，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斯坦因突然发问，整了人形似疯狂。　　绿谷和轰才意识到，他是在对初雪说话。　　“什么？”　　“你还不错。”　　斯坦因猛然向她逼近。　　“怎么样，跟我一起肃清那些垃圾吧。”　　“凭什么。”　　初雪毫不犹豫一个冰柱轰上去，锋利的角简直是杀人利器。　　“赎罪吧。”　　她周身一震。　　　　“什么都不想干，不想干，人生已经完蛋……”　　颓废又戏谑的电话铃声突然想了起来。　　初雪刚脱离斯坦因的进攻，一瞥，小包里鲷鱼烧的旁边，她的电话亮了。　　屏幕倾斜出一个微妙的弧度，正好要死不死能看到人名。　　“可爱的炮仗”。　　啊，是爆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