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安:“不到二十分钟。”
车子继续在沙漠里前行,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十五分钟后,众人看见了藏在护林带内的驻扎点,以及驻扎点旁两辆显眼的越野车。
车子停在驻扎点门前,和那栋建筑融在一起。
驻扎点二楼的窗户里透出模糊的光亮,在黑色的夜里异常明显。
里面显然有人。
很快,里面的人听到声音,窗户里露出个脑袋,朝外面看了一眼后又缩回去。
一群人下车,沙荣锁好车,率先一步走进驻扎点。
吕安和背心男跟在一群女人身后,谨慎的注意四周。
驻扎点是一座伫立在护林带中的二层小楼,周围的树木灌丛被人清理过,小楼外五米范围内被人清空,一棵草也没有留下。
一扇大铁门横亘在眼前,沙荣敲门,没人回应。
过了一会他又敲了两下,里面有人说:“没锁。”
沙荣判断出声音距离门口很远,他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阵,没听到什么动静,对着后面的人做了个手势,手握枪站在一旁。
之前在车上哭泣的女人被黑T男推到门前,命令她打开门。
女人红肿的眼眶再次湿润起来,迫于威压不得不推开门。
门一推开,里面的景象映入众人眼中。
楼内面积不大,结构简单,呈六边形,中间有两根粗壮的柱子通到顶层。
东北角有能去二楼的灰色大理石台阶,台阶下是捆成捆的木材和干枝条,角落里甚至有几个麻布袋,透过破损的边缘能看到里面的块状煤炭。
沙荣走进门内,后面的人紧跟其上。
那群开越野车的人在二楼,见他们进来,一个留平头的男人探出身子,倚在楼梯口的栅栏边。
他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衫,衬衫上没有半点灰渍,袖口扯到胳膊处,露出偏白的肤色,一副金丝边眼睛架在鼻梁上,身形偏瘦,长得斯斯文文的,像常年在不见天日的环境中工作的文弱书生。
西北荒漠中很难见到这种人,这种弱不禁风的人会在来荒漠的路上被丧尸咬死、被变异的动植物偷袭而死,或者被遇见的人类捕杀。
能活下来的绝对不会像他们表面表现的那么孱弱。
沙荣一行人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平英拽住旁边要往角落走的余犀,示意她不要动。
文弱男生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视线在一众女人身上停留很久,无趣地叹口气,离开楼梯口。
在他身影消失在众人眼中后,一个陌生的带着笑意的女声传出来。
“上官,几个人?”
书生唔了声:“好多。”
两句话后,楼上彻底没了声音。
沙荣在原地站了五分钟,没有听到楼上传来别的声音,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在裤缝处抹掉手心的汗,走到楼梯口下抱了堆柴木,找到一个角落坐下。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整个人非常沉默,靠在墙壁上透过狭小的窗户冷冷看着窗外。
几个男人就地坐在他旁边。
跟在他们身后的女人呆呆地站在大厅中央没有动。
沙荣不开口,她们不敢乱动。
楼内的温度一下子冷了下来。
平英见没有人理她们,拉着余犀在她耳朵边小声说:“跟我来。”
她走到楼梯下,同样抱了捆柴木,走到离沙荣最远的角落坐下。
余犀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没有问,有样学样的抱起柴木跟在平英身后。
余犀学着平英的样子靠在墙上,她没有闭眼休息,呆愣愣地看着水泥地板。
青灰色的地板上不规律分布黑色的痕迹,那痕迹有深有浅,看起来不像是同时间留下的,倒像是经历了不同的时间。
她脚边就有一大块黒色,黑色透过水泥地,钻到地缝深处,如同沾湿了的黑色沙土,又黏又稠的样子。
余犀在上面闻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味道很淡,偶尔钻进鼻孔里。
和黑T男身上的味道很像。
她皱眉,瞳孔的红色有变浅的趋势。
或许是她过于专注地盯着地面,一旁的平英注意到了,清冷麻木的声音传出来。
“那是血渍。”
余犀看向她。
平英语调没有波澜:“驻扎点是难得的休息地,半年前,阳兰区和周边城市的人在得知荒漠里有人建立B区驻扎地的消息后,疯狂往荒漠里涌。”
有个女人没忍住,鼓起勇气插嘴问道:“然后呢?”
余犀记得这个女人,她是和另一个女人一起被刀疤男抓过来的,抓来时两人女人扒住地上的沙子哭泣,眼泪在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黑痕。
她还记得黑T男在这个女人脸上啃了两口。
她以为黑T男会吃了这个女人的脸,结果黑T男啃完后,女人的脸上没有伤痕,一块肉也没有少。
余犀很迷惑。
平英拨弄脚边的树枝,继续说:“沙漠公路每天有成百上千的人驾车往里面走,越来越多的人死在路上、死在荒漠里,有人被丧尸咬伤,觉得自己不会死,潜意识说服自己不会变成丧尸,隐瞒被咬的事,跟着亲友一起逃到荒漠,最终在沙漠公路上变成丧尸。”
“变成丧尸的人咬了更多的人,有动物和植物吸收了丧尸的血肉,逐渐开始变异,沙漠变得不安全起来。”
平英指了指地上的黑渍:“驻扎点成了逃亡人夜间休整的唯一场所。但逃亡的人太多了,驻扎点的面积只有那么大,容纳不了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