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马文博在收到魏宗的消息后,就匆匆赶往高老板的宴会酒店。他说那里有一场即将进行的人体器官移植手术,可他召集不到其他的线人,只好给他跟“80”传递信息,要求汇合协力行动。 “80”没有消息回复,等来的只有马文博。这个结果是魏宗早就猜到的。 “80”虽然是他掌管的线人之一,可他却从未见过他的面孔。甚至于他是男是女,高矮胖瘦,魏宗也不清楚。 双方进行沟通接洽都是用隐秘的消息传送方式进行传达,有好几次魏宗耍了小聪明,想查出他的真实身份,都被他机警的躲过了。 在他身份还没遭到怀疑时,他曾跟高组长说过这件事,可高组长却告诉他不用纠结于“80”的身份,并直言“80”是队伍中最忠诚的人。 最忠诚的人,那是什么样的人?警方又如何保证他的忠诚?魏宗无法想象,也对他心存警惕。 自从那一夜行动失败后,魏宗再也没了“80”的消息。他像死去的兰英文似的,在这个世界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马文博与他的那一次出动果然抓到了主持移植手术的医生还有他们所说的“幕后黑手”——陈老板,跟一帮“爪牙”。 一群人被抓后一直喊冤,一帮媒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得来的消息堵在酒店门口,镁光灯闪耀,一切公开在太阳底下。 事后马文博在出事酒店走了一圈,看到了三楼的窗口处那已经烧成灰烬的尼龙绳。 事情显然不是这样的,可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呢?马文博想不通。 魏千翔用药后沉睡过去,魏宗才从病房里出来。魏宗极少笑,他脸颊凹陷,皮肤松弛憔悴,法令纹就像两道长长的胡须,把他的脸掰开两边,看着苦相深重。如今他出门,脸上如沐春风,嘴角的微笑几乎融化他脸上深如沟壑的法令纹。 马文博靠在医院病房外的墙边,见他出来,他起身迎上去。“千翔怎么样?” “医生说大好许多了,再观察一段时间,就不用在医院里待着了。”魏宗的脸上露出久违的轻松。 他扭头看他,“你呢?有什么打算?” 马文博愣了一会,“什么打算?” 魏宗往外走,马文博跟上。 “是啊,这个事件已经了结了,自然就要打算以后的事了。” 马文博万万没想到这一茬,之前的行动里一直都说高老板等人才是这起事件的主谋,怎么才抓了一个手术医生还有一个陈老板,就定论为幕后黑手已经伏法?那西镇大别墅里面的人呢?还有,他们进行器官摘除的中心位置呢? 酒店里的手术室只有三四十来平米,要说那是他们进行犯罪产业链的中心,马文博打死都不相信。 见他愣愣的不说话魏宗笑,“怎么了?傻了?是不是这一天来得太快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马文博回神,也笑:“是啊,本以为是要万里长征才能完成的艰巨任务,突然间就这么终结了,真是很不可思议呢。” 魏宗拍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口气:“谁说不是呢。有时候我们苦苦追求的东西,甚至用无数生命换取来的成果,到某一天突然就不费吹灰之力送到你面前来,实在是让人很吃惊。不过人生就是这样,你越是不死咬去追求,老天爷就越快的把真相跟结果推到你面前来。你不想要,它还不乐意呢。” 马文博勉强的笑了笑。 “你啊,回去洗个澡,放松放松,等休息够了,有任务我再叫你。我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晚上还要过来看千翔。” 在他走出几步远后马文博叫住他。 “魏警官,你真觉得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吗?” 魏宗回头看他几秒,嗯了一声,笑:“警方如今都结案了,医生很陈老板都已经伏罪,这还不算结束吗?” 马文博摇头,“我不知道。” “你一定是累了,回去休息几天就好了。” “但愿如此吧。” 魏宗出了楼道,拿出口袋的手机打电话:“他准备下楼了,等会儿你们跟着,找机会把他处理了。” 挂了电话后,魏宗又折身往回走。 在魏宗下楼后,马文博立马躲进隔壁的老人病房里假装给老人护理做按摩,老人一脸茫然的表情。直到走廊外的那帮人来回走了几遍没找到人散开后,他才找机会逃出医院。 出来的第一时间,就给路清野打电话。路清野拧着眉头盯着兰迢递仅回的“神经病”三个字发了半天呆,看着满屏幕的他发出的信息他始终觉得烦躁,正要给她打电话,就接到了马文博的来电。 路清野蹙着没思考两秒,按下接听键后有气无力的轻轻喂了一声。 “你在哪儿?”马文博那边有疾风呼呼吹的声音,以至于他的声音一直朝外发散,路清野听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在家待着,怎么?” “有事跟你说,很急。”他话刚说完,背后被人一阵重击打晕过去。 路清野喂喂几声,依稀听到里面重物拖地的声音,电话静了几秒,断了。 路清野回拨过去,那边已然是已关机状态。他忽然觉得很不安,手机放回床头才几秒又拿起来分别给马文博跟兰迢递打电话,可两边都是已关机。 他挣扎起来,给他带来流食的清儿见他要下床,着急喊着:“清野,你要去哪儿?” 路清野面色苍白,他忍着腹部的疼痛瑟声问:“她去哪儿了?” 清儿知道所谓的她是谁,心里有一瞬的难受,随即又恢复如常:“今早戚少过来,他们一起出去了。” 路清野不再挣扎着下床,半信半疑看她:“真的?” 清儿淡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吧。”路清野哎哟几声,闭着眼重新躺回床上。 “先吃点东西。”清儿舀了勺流食放他嘴边,路清野微动了下眉,意图接过勺子要自己吃。清儿移开手,柔声说,“你不方便,我喂你。” 见她坚持,路清野在心里叹了口气。 流食吃了一半,兰玲突然闯进来,慌慌张张道:“赶紧收拾东西。” 清儿一阵紧张,“怎么了?” 兰玲看她又看路清野,说:“他们的定位信号中断了,我怕那些人根据信号发射地找到我们。” “他们?谁?”路清野有些慌了。 兰玲犹豫半会儿,“迢递跟铎式他们。” “去哪儿了?”路清野抓住她的手着急问。 在清儿的沉默下,兰玲开口。 “西镇大别墅。” 被寇卓的人带出地窖后,铎式跟兰迢递身上的东西被洗劫一空,那袋在房间里发现的贵重物品自然也不例外。 兰迢递冷冷看着他们把玩着从裤兜里拿出的戒指跟密码串,其中一个男人上来,对着铎式的脸就是一拳。铎式认出来了,这是把东西藏在房间里的男人。 “妈的,你说你从哪里拿的这些东西?” 铎式尝出一嘴的腥味儿,他松了松被打疼的左脸,盯着他一阵冷笑:“呵,我看到你藏在房间里,我还听到你说——” 铎式话才说了一半,那人又一个拳头落下。 他脸涨得通红,气喘不匀,“你他妈别乱说话!” 铎式不屈不挠,继续:“你说——” 那男人正要给他一脚,一旁有人阻止。“先听他说完。” “这小子说胡话!” “是不是胡话等他说完就知道了。” “可是——” “还没听呢,你怎么知道是胡话?” “我——”那人一阵语塞。 铎式盯他两眼,说:“我听到他说,这么好的东西干嘛要跟这帮人平分,我是傻了嘛!” 那人眼红,指着铎式大喊:“我没说,你他妈撒谎!” 铎式姿态悠闲,“你要没说你急什么?” 那人气得破口大骂:“妈的,贱人。” 地窖里,唐心颖跟寇卓看着彼此。 “寇师傅。”唐心颖和善招呼。 寇卓笑了,那笑声低沉缓慢,在这满地的裹尸袋里飘荡,别提有多诡异了。 “真逗。” 唐心颖被他笑得脸色微变,好在她见的多,只是有一瞬的不爽后又重新挂上伪善的面孔。“你把人藏得可真好啊,几十年了,我们竟连人都找不到。” 寇卓假装听不出其中的嘲讽,面色有些得意,“自然,若不是我要搬地方,迫不得已把她带到这儿,口味蛇也无法跟你们通风报信。” 唐心颖直勾勾看他,由右侧转至他身后,身后在他腰间摸了一把,轻笑:“我们只想拿到关于我们的东西,东西到手,你要把她藏哪儿都没关系。” 寇卓一把抓住她的手,轻轻往后一折,唐心颖吃痛轻哼一声。 “东西没有,命有一条。” “没想到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男人居然会有这样的深情,我都快要感动了。”唐心颖笑。 寇卓脸上敷衍的笑渐收,“不怕我杀了你?” 唐心颖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她徐徐向前哈哈一声大笑。“我当然相信,只不过没了我,还有无数的人前来。可能一个,可能两个,也可能……是一批。” “只要东西还在,我们就不可能停止寻找。”唐心颖说着,语气轻快起来,“而且她跟她女儿接触过了,所以就更不能留了。” “你当我不存在呢。”寇卓冷笑。 寇卓正要上前抓她时,忽然听到楼上一阵巨大的声响。他心系楼上的阿眉,一晃神,就被唐心颖乘机溜走了。 许晨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兰迢递带人出来,着急之下到门口转了一圈,看到有人从房里出来,并且去了仓库没找到他人又试图喊人的时候,他跳上车,直冲那人而去。 那人见此便往门里逃,许晨情急之中,对着大门就撞了上去,咣当一声,大门破了一个大口子,那人倒在血泊中挣扎几下就没气了。 这个大动静也给了兰迢递跟铎式逃脱的机会,守住他们的几个人男人被那声音吸引去了目光,才一偏头,兰迢递跟铎式高举被绑住的双手,往靠近他们的两人脖子上一套,再快速的往里拽。 被制服的两人死死挣扎,憋红了整张脸。 余下的人回神,冲上去时,兰迢递突然将手里的男人往人群中一推,两手往下一弯,大拇指的指甲往绳子扣里用力一拉,原本打紧的扣子松开的一个小缝隙,而兰迢递的指甲像被活生生拔出似的那么疼。疼得她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那些人又直逼而来,兰迢递一边继续解开绳子,一边往铎式身后躲,铎式带伤又拉着个人实在挡不住,挨了几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