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言实属无奈于男主这种撕破脸到底的行为，慕父慕母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碍于情面都不可能下此狠手，但他却毫不顾忌。

陆亦铭仿佛听见什么笑话似的，轻蔑一笑，看着眼前素颜的慕言言，他觉得自己似乎不认识她了。

记忆里的慕言言是什么样子呢。

长大以后，她总是顶着精致的妆容，锲而不舍地缠着自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牢牢地锁住自己，生怕自己被别人抢去。

她也从来不肯说“我错了”这句话，总是抬高头颅，傲然斜睨着所有人，像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而自己不过是她的附属品，再华丽的外壳下却没有如同外表的内心。

“慕家大小姐会低头认错，真的难得。”陆亦铭转过身去，望向窗外，不让慕言言看见他面上复杂的表情，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硬。

他似乎在她认错的那一刻，心软了。

慕言言不知他内心的繁杂，她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陆亦铭能放过慕家。

她低着脑袋，带着慕言言从未有过的卑微，诚恳地请求着，“陆亦铭，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温漪，我承认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如果你厌恶我，我都可以接受，但求求你放过慕家。”

原主从不肯低下她高贵的头颅，但慕言言却觉得有时低下脑袋远比一直强撑强势更好。

久久未有回应，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转动着，久到慕言言都觉得弯下的脖子酸痛难忍时，陆亦铭才缓缓吐出一个字。

“滚。”

慕言言错愕地抬起脑袋，留给她的依旧是陆亦铭挺直的背影，散发着不可靠近的阴寒。

她眨眨眼睛，清澈的眼眸里溢满了迷惑，也不懂陆亦铭的回答是不是代表着放过了慕家，但是总觉得自己如果再说话，似乎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她满怀心事，忧虑地紧蹙柳眉，脚步也染上了这份沉重，走得格外的慢，低着脑袋离开了陆亦铭的公司。

就在慕言言离开的那一刻，陆亦铭的电话响了，他心情不佳，烦躁不安地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哥哥”陆寻翊。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将那股烦躁的情绪暂时压在心底，对于这个从小爱护自己的哥哥，他还是充满着尊敬与爱戴。虽然母亲一直不喜哥哥，经常告诫自己远离陆寻翊，但他也并非善恶不分之人。

“哥。”陆亦铭平静地喊了一声。

陆寻翊那头正翻看着李伯刚刚传来的消息，脸色阴沉着。他说夫人一大早晨就怒气冲冲地离开，连早饭都没吃，似乎是慕家发生了什么事。

他倏忽间敛去阴郁，换上一副作为哥哥对弟弟的柔和姿态，语气亲切，“你嫂子是不是找你闹事去了？”

听见这个称呼，陆亦铭微微一愣，才想起自己刚刚口中喊得嫂子是同一人。与自己说出不同，他听着陆寻翊亲密的称呼，胸腔间翻涌着不知名的滋味。

“是。”

陆寻翊继续轻声劝说着，“你嫂子脾气不好，慕家如今这种处境，她心里一定难受，说些重话你别往心中去。都是一家人，慕家也是亲家，有些事别做太绝。”

陆寻翊的话里处处维护着慕言言，又联想到慕言言刚刚对自己似乎早已绝情的模样，陆亦铭忽然觉得心里缺了一角似的，空落落的。

他应声下来，答应不再碰慕家。可连陆亦铭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慕言言的话，还是陆寻翊的话放弃针对慕家。

失神地挂断电话，陆亦铭脑海里又浮现刚刚慕言言的样子。

未施粉黛却依旧清丽脱俗的面庞，清澈纯净的眼眸紧盯着他，颤抖着微失血色的双唇。像极了年少时单纯的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的模样，一如当初澄澈透明。

如果慕言言依旧是那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如今牵着她的手走入婚姻殿堂的便是他自己吧……

陆亦铭突然发觉自己似乎有个荒唐可笑的想法，他急忙摇摇脑袋，就仿佛把刚刚的想法抛之脑后似的。

慕言言已经嫁给了自己的哥哥，她似乎也改变了往日的骄横，终于懂事了几分，而他给慕家的教训也足够了。

陆亦铭烦躁地点起一根烟，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视线，内心的翻江倒海才静静沉着下来，点点猩红闪亮在指缝间。

他爱的是温漪，只有温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