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掂了掂荷包里的东西分量,躬身退到了门外。
江落咬着唇看老夫人,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的穿着,因为是在寺院里,只是素色的衣服,但是还是得体的,于是便拍了拍江落的手,说道:“别怕,皇后娘娘性格宽厚,不会为难你的。”
江落糊里糊涂跟在老夫人后面,皇后派来的太监在前面引路。
她还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见到了皇后。
好在到了皇后所住的禅院时,她也收拾好了心情,学着老夫人的样子进了内室,一阵檀香拂来,几名穿着宫装的侍女撩起门帘,让她们进去说话,脚下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发出来。
皇后倚在罗汉榻上,穿着常服,手里捧着一碗燕窝细细地喝着,看到她们祖孙二人进来了,身后站着的侍女接过她手里的碗勺,退了一步放在矮几上。
皇后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扬手让跪在地上的二人起来赐座。
老夫人坐在了皇后对面的太师椅上,而江落则是坐在了老夫人脚边的绣塌上。
皇后笑着开口,声音温和:“一大早就把你们叫来,你们用过早膳了吗?要不要吃点燕窝粥?”
老夫人笑着回道:“刚吃过,夏公公才过去喊人的。”
皇后点点头:“那就好。”又把视线移到江落身上,笑着问,“这便是您的外孙女,清宜的女儿?”
老夫人点头:“是。”
皇后招手让江落走上前来,细细打量着她的五官,半天才开口说:“果然和你娘有几分相似。”
又拉着江落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微眯着眼回忆道:“我还没出阁的时候,和你娘的关系不错,她比我还要小个三四岁,很是安静知礼,招人喜欢,那时我和她最有话说,只可惜后来都嫁人了,就没有再见过了,却没想到竟是天人永隔。”她的手又在江落手上拍了拍。
江落过了那个坎儿,再听到说起爹娘的事情时,面上倒不会有多伤心,反而很是好奇地听皇后娘娘追忆往昔,听着她口中娘亲的样子,就好像自己的眼前也出现了一个穿着素雅衣衫,坐在人群之外含笑的少女身影一般。
但是老夫人就受不了了,她一边听一边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又忙不迭地掏出绢帕擦干泪水。
皇后见状,歉意道:“是我说起这些,让您伤心了。”
老夫人摇摇手:“是臣妇失态了才对。”
皇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又陪着闲聊了几句,才讲出让人来的意图:“了圆大师回京了,我想着去找他算上一卦,正好看到老夫人,想起来您也是沉迷佛法的,不如一起去看看?”
闻言,老夫人吓了一跳,不敢置信:“了圆大师什么时候回的京城?这事要是传出去,来的人要从山脚排到山顶吧!”
皇后笑着说:“他就是怕这样麻烦,才没有大张旗鼓,我要是不知道云息被他找来下棋,也是不清楚他回来了的。”
“那可真是太感谢娘娘了,”老夫人喜笑颜开,“难为您还记得臣妇爱佛法。”
皇后依旧带笑:“我怎么不知道呢?满京城的人都在说,荣家的老太太年轻时根本不信,到了年龄大了倒是开始笃信起来了,这些话自然有人传到我耳朵里去了。”
“再说了,这些信或者不信,不过是内心要找个盼头罢了,我和您都是一样的。”
边说,三人并着后面跟上的侍女一起沿着石砖路往了圆大师住的院子走去。
了圆大师虽然是住持,但是住的却很偏僻,绕过几座假山,又穿过一道竹林,才看到一间外表看着破败的茅草屋。
这便是他住的地方了。
江落简直不敢置信,连皇帝都敬着的大师所住的屋子,竟然如此简朴。
皇后和荣老夫人却是见怪不怪,站在门口让守门的小沙弥进去和大师通报一声,小沙弥很快就回来了请人进去。
杂草丛生的院子里,厚实的枯草被压到两边,好歹辟出了能走的地方。
还没等她们走到屋檐下,那道同样摇摇欲坠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色衣衫的男子迎过来:“皇嫂怎么来的这么早?”
皇后笑着让他扶住了自己的手臂道:“拜见大师,当然要心诚,所以早早就来了。”又说,“这是荣老先生的妻子和外孙女,想必你也认识。”
秦云息的眼神在江落身上顿了顿,点头道:“的确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