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很久,结合自己下山不过两年便遭大成灭国而被封印的红尘经历,回忆着那些迂腐书生或闺阁小姐们头次见面的介绍方式,一板一眼的边想边学:“吾姜芷,年芳……”
停顿后,她问褚弋:“今距大成,几时?”
“三千三百年。”
姜芷点头,倒也没对三千多年的时长有所惊讶,眨巴着眼继续:“年芳八千三百余岁,灵气化胎,降之琢虞山,无双亲。”
担心他会拒绝,她又加了句:“未曾伤生,公子莫惧。”
“吾身损,需食烟,望公子成全,复善,吾定去,至期必践公子三愿。”
说罢,起身又是一长揖。
褚弋:“……”
八……多少岁?
褚弋压下心中愕然,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但看着面前长揖不起的人,做了好半晌心里建设才点头。
每日只需燃香便可,到时自会离开,似乎也没什么麻烦。
毕竟是自己将她放了出来。
姜芷感激不尽,芙蓉笑靥若三月桃花。
褚弋欲起身,突然想起什么,靠回沙发,似笑非笑的抬眸扫视她。
姜芷不懂何意,眉心蹙了蹙。
不自觉歪头。
眨巴着眼看他。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这幅憨态可掬的模样逗乐了他。
褚弋挑眉问:“践三愿?”
姜芷立马坐直,小脸满是认真严肃:“是。”
“所愿皆可?”
“自然。”
褚弋失笑,敢情自己还带回来个阿拉丁神炉?
人们总会不停祈祷神灵,以求完成自己心愿,可当神灵真的降临时,却常常哑口无言。
要么是太过贪心不知该如何抉择。
要么,便心无所愿。
姜芷善解人意道:“勿忧,可徐之。”
褚弋毫无疑问是后者。
除佑家人身体康健外,他并无旁的心愿,更别说三个。
但既然对方这么说了,便也应承下来。
起身向厨房走去,问她:“姑娘好食何物?”
姜芷觉他问法奇特,但初来乍到,对方不知也合乎情理,便摇头解释:“辟谷,唯食烟。”
接收到对方匪夷所思的视线,顺着他的目光齐齐落在一处。
——桌上躺着几颗樱桃核。
姜芷不懂尴尬羞愧为何物,只乖巧解释:“偶食之。”
指着玻璃碗中鲜嫩的樱桃,语气中难掩愉悦和欣赏:“味佳。”
褚弋:“……”
谢谢。
既然她不吃东西,褚弋只开了壶水。
玻璃杯中的金丝菊随着热水上下翻滚,袅袅升起的热气中,带着若有似无的菊香。
他有午睡习惯,睡前将杯子端去床头柜,起床后温度正好。
转身走出厨房时,客厅里空无一人。
褚弋愣住。
又是梦?
疑窦丛生,他步伐缓慢踏入卧室。
推门后,惊在门外。
客厅没了人影,而自己卧室地板上却多了只蜷着熟睡的长毛小动物。
约摸成年猫咪大小,尾巴占身长三分之二,与身同宽,通体雪白,毛发松软丝滑,泛着光泽。
有暖风自开着的窗户拂来,白色毛发随风浮动。
毛茸茸的大尾巴裹着身体,搭在它并拢的前爪上,被枕在头下,只露出尖尖的耳朵。
不过这体型……
十分肥硕……肉乎乎的。
它正趴在自己方才落地的烟灰旁边,甚至烟蒂都不知何时从烟灰缸中跑到地上。
这么喜烟?
且这幅模样……难不成是只肥狐狸崽?
可脸又不太像。
他脚步微动,小家伙已经醒来。
抬头睡眼惺忪的看着他,眼睛困的半眯。
褚弋哑然失笑,快步过去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俯身将它抱起。
的确如想象中那般手感极佳,就是重量不轻。
姜芷也没扑腾,就这么被他抱着往出走,动作间还在臂弯里寻了个舒服姿势。
停下后,再睁眼,眼前偌大的架子使她一惊。
果然,恢复原形后任何物体都会被放大。
可她也不想这样……
龙族向来都是庞然大物,扶摇直上可遮天蔽日,腾云便能呼风唤雨。
独她长得一身毛茸茸,身形娇小不说,幼时还被体格强大的野兽给欺负过。
若非她一足可震山,吼声若惊雷,与生俱来的龙族神威使百兽震惶,早不知被何物给吞入腹中。
褚弋见它神色怏怏,以为是得不到养料所致。
他熏香是自幼于爷爷膝下养成的习惯,平日里只添些微香粉足矣,但如今有只以此为食的小家伙在,这点剂量着实不够。
不然也不会放着熏香偏去闻香烟。
客厅也有只电子小香炉,在沙发旁的置物架上。
将沉香粉加了平日的两倍剂量,从衣柜中取出块毛毯叠好放到沙发,这才将小家伙抱上去。
后又担心香炉与它距离太远,直接将它移到置物架最底层,与它不过一掌。
姜芷起身耸了耸毛,后腿曲起坐在毛毯上,扭头舔了舔背,鼻子在背上的毛里埋了埋,这才掉了个头。
对着香炉重新躺下。
大尾巴自后一扫,灵活柔软的卷在头侧。
抬头对着褚弋呜叽两声,闭上滴溜溜的眼。
怕是没多少人能抵挡毛绒又可爱的诱.惑,虽实在难以接受,但这小家伙看着无害,又傻乎乎的,着实讨人喜。
褚弋眼里点缀细碎笑意,弯腰摸摸它头。
撤回时,一颗小毛脑袋在他掌心蹭了蹭,似下意识的动作。
带着感激。
眼睛仍旧闭着。
褚弋顿住。
心里如手心一般被绒毛划过。
酥酥痒痒。
腕间似乎还惨留着它鼻尖湿漉漉的触感。
几秒后,他才又揉了揉她头,动作较刚才更柔。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