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闻眠走到了原本应该是何乐语所在的位置。
台下的嘘声、吵闹声、疑惑的讨论声依然存在着,但她在这一刻,什么都听不见了。
重来一次,她又回到了舞台。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每一个舞台的珍贵。
站定,随着三声心脏的跳动声结束,四周响起悠长的古筝。灯光亮了起来,光速打到她身上。
一声锣鼓,身体中沉睡的欲望仿佛被顷刻叫醒。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古装裙,头发高高地束起,红唇微勾,端起手中的酒壶,转过头,眼睛盯着镜头,开口悠悠唱——
“花间一壶酒。”
“独酌无相亲。”
唱完这两句,潇洒地仰头喝了一口酒。
台下观众:卧槽?这是什么唱腔?昆曲还是越剧?
好好听!
由于Secret的粉丝数量大,早在得知爱豆团参加《最强舞台》这个节目时,就在后援会组织下积极报名。
凭借着基数优势,Secret的粉丝占领了观众席上的半壁江山。
但,这并不意味着《最强舞台》的所有观众都是Secret的粉。
一些从各个渠道拿到票的路人,其他歌手的粉丝,他们在Ago出场之前听到一片嘘声,下意识以为接下来的表演质量低,选手能力差,是节目组塞进来的“关系户”。
哪想到,闻眠的特写出现在大屏幕,第一句唱腔出来时,她们会有一种被击中的震撼。
毛孔仿佛被瞬间打开,一股电流从脚底窜上了头顶。
舞台上,闻眠从花丛中站起身,一只手拎着酒壶,原地转了一圈,在裙角飞扬中,她朝远处伸出手:
“举杯邀明月。”
“对饮成三人。”
仿佛在月下喝醉,微醺间,见到了月亮下凡来陪伴着她。但伸手划过月光,一片空无,就连这唯一的好友,也是虚幻的存在。
舞台上,原本潇洒醉酒的女子神色黯淡,无边的孤单涌来,她被彻底包围。
女子无助地倚在栏边,双眼微阖。
台下寂静无声。
仿佛随着闻眠的表演,所有人被代入了所要讲述的场景,心中也生出疑惑——
女人凭栏醉酒,原本应当畅快淋漓,可为什么醉后这样悲伤?
在这时,舞台上的另一处灯光亮了起来,赵梦年唱道:
“年少本是京城女,教坊学得琵琶成,
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原来,醉酒的女子就是白居易《琵琶行》中那位商人妇!
台下观众张大了嘴:这也能拼接?
但转念一想,为什么不能?
自古而来,似乎醉酒的都是文人墨客,有报国无门的士子、惨遭贬谪的官员、壮志未酬的将士,为什么不能是因自身际遇而苦闷的女人?
台上,曲风轻快地交待完人物的身份背景后,出现了第三幕——
凌夕与宋宁宁身上的光同时亮起,台下的女孩子们不觉得抽气:
凌夕她,太A了!
舞台上的女人短发齐齐地向后,眼神犀利,中性风的打扮让她有种雌雄莫辨的帅气。
她的rap脱口而出:
“Hey,上台前你看着节目单/拼着奇怪的字母/说你没有听过/Ago?A-G-O?/什么奇怪的名字?/有人告诉你,她们组合还没红过就过气!”
凌夕的flow又快又稳,正因为如此,台下的人将她的rap词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在座Secret的粉丝,她们对Ago一直充满恶意,当然知道这些话是她们用来嘲讽糊团的惯用语。
但她们哪里想到,凌夕竟然会把这些词拿来写rap!
在Secret的粉丝惊愕又无助的表情中,闻眠的rap也跟了上来,就好像是内心中最深层次的话语——
“可我们不在意/Sister我从小就背《琵琶行》/明白哪怕门前冷落鞍马稀/也要对得起当下赋予的时机。”
昏暗的灯光下,凌夕的嘴角一勾,仿佛从闻眠坚定的态度中找到了共鸣。
她的目光直直地望向了观众席上一张张或迷茫或惊讶的脸:
“如果你也有梦/不要理会纷纷扰扰蜚语流/来吧唱过的歌练过的舞流过的汗/都是我们为了梦想的献祭/现在我们的时代/我们只需要舞台!”
三人齐唱:“创造我们的ago!”
在爆炸的合唱中,宋宁宁坚定的声音加了进来: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哪怕年老色衰,哪怕无人陪伴,可我依然能在这月光下,回忆我曾有过的美好时光。
哪怕被经纪人抛弃,哪怕被队友背叛,哪怕开场时被观众嘘,可我依然站在舞台上,散发着我们灼热的光和热。
台上灯光倏地亮起,四人出现在舞台中央。
观众们看清楚了她们的打扮,竟然是具有异域色彩的长裙,穿在身上,仿佛这年老的“商人妇”回到了年轻时,重温一舞动京华的华彩!
咚!咚!咚!
四人整齐地舞蹈跟进。
五人的队列原本是前二后三,可因为何乐语的缺席,她们临时默契地改成四人站在一排。
咚!咚!咚!
又是三声整齐的锣鼓。
四个人旋转起来,扭腰,踢腿,回眸。
台下稍稍有了解的观众惊叫:“是《胡旋舞》!”
“《月下独酌》和《琵琶行》都是唐朝的作品,所以中间插播的舞蹈,也是唐朝流行的舞蹈。”
“这心思也太巧妙了吧!”
欢快的乐曲中,台下观众似乎也从四人的表现中,了解了这位唐朝歌姬年轻时的傲然与专业。
在此时,凌夕的rap加了进来——
“hey,看到了吗/我站在这里,不由你评比/我不是loser,要征服琼宇/年龄天赋年龄背景都不是我的阻碍,让我们——”
凌夕拖长了音,朝着台下观众伸出了手。
台下观众如同着魔一般,跟着她唱:“创造我们的ago!”
凌夕侧身,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让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