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你先想办法查到赈灾银两在何处,再想办法找到县令的家眷好好安置起来,找到后不要轻举妄动即刻传信回帝都,等我指令。”
“是。”何六安跳出窗外,消失在黑夜之中。
何六安走了大概一炷香,突然有人敲陈逾白的房门。
“殿下,我是……”
陈逾白一听声音,急急的打开房门,看见卫婵沅披着单薄的外衣发丝被夜风吹乱,定是徘徊许久了。
是的,卫婵沅怎么都睡不着,她站在窗边一直看向卫若书的方向,竖起耳朵听着卫若书房间的动静,她生怕第二日起来就会失去这个哥哥。
然后她就看见一个黑衣人跳入了陈逾白的房间,片刻后又跳出消失,想着陈逾白肯定知道了什么消息。但她在房门前徘徊许久并不是为着打探消息。
“殿下,小女深夜前来是有事想求。”
陈逾白赶忙倒了一杯茶送到卫婵沅手里,“卫小娘子先喝口茶,我们坐下慢慢说。”
卫婵沅站在原地,手中捧着茶杯并不移动,“不必了殿下。其实……刚才我看见有人进了这里,不知殿下可否完成了此行的目的。”
此行的目的,陈逾白心里苦笑,我此行的唯一目的就是保护你的二哥呀,阿沅。
“完成了。”
使劲捏了捏手里的茶杯,卫婵沅低着头小心问道:“你是太子,可否明日劝阻我大哥二哥返回?”
阿沅,你真的不用这么小心和我说话的。陈逾白看见那用力握着茶杯的手,有些心疼。
“好,我明日会去劝阻的。”
卫婵沅放下手中的茶杯,行了一礼,“多谢太子殿下,小女打扰了,这就告辞。”
“等一下!”
行至门口的女子脚步停了下来,转过身,“太子殿下有何事?”
陈逾白走过去拉起卫婵沅的袖口,见女子没有拒绝,于是干脆拉起了她的手臂。
“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
卫婵沅抬头看见陈逾白被烛火照耀愈发明亮的眼睛和棱角分明的侧脸,鬼使神差的任由他将自己拉到桌前,坐在了椅子上。
“记得一年前,关皇后寿宴,有一女子弄脏了衣摆躲在花丛里整理……”陈逾白停了下来,看向一旁的卫婵沅。
卫婵沅听见他这么说,心中一惊,陈逾白所说确实属实,但她记得前世此事除了文芯并无别人知道,而她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猛一抬头,与对面人视线碰了个正着,她赶忙躲开,低下头来。
陈逾白看着低头的卫婵沅继续说道:“我当时正巧在花丛的另一边……”
卫婵沅越听越心惊,那天的情形她记得很清楚,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历历在目,现在陈逾白说他就在另一边,那岂不是……
“听见那女子说太子殿下身如琉璃,貌若璞玉,像是个良人,还说他才华冠世,是个心怀天下的好君王。”陈逾白说的极慢,一字一句在这个深夜愈发清晰。
卫婵沅琢磨着这人此时说这话的目的,不禁想起前世名姝宴不久后,自己就嫁入了东宫。当时她不知道,只是欢喜嫁了爱慕之人,现在想来她不过是用来平衡关系的筹码罢了,若她不是卫瑞阳的独女,这个男子现在会对她说这些吗?此刻他想干什么,无非就是要自己承认喜欢他,然后心甘情愿做他权衡利弊的棋子。
“太子殿下明说就好。”卫婵沅迎上他明亮的眸子。
陈逾白一喜,“这么说卫小娘子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
“你……我”陈逾白站起身来,挪步到卫婵沅身旁,等着她说出期待已久的话。
卫婵沅突然起身,两人几乎贴在一处,但谁都没有挪动步子。
积攒了三年的怨气一下子涌上心头,她狠狠盯住陈逾白的眼睛,向前迈步。
陈逾白觉察出气氛不对,随着卫婵沅的脚步后退。
她进一步,他退一步。
卫婵沅停住,冷笑一声,“当时我又瞎又蠢,说的话,太子殿下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径直打开房门扬长而去。
凉风一下子吹了进来。
陈逾白整个人愣住原地,他似乎没有听清刚才的话,又似乎听得非常清晰,他努力将那一个字一个字拼凑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想理解其中的意思,费了好大得劲才勉强接受下来。
他的阿沅为了否定对他的爱慕之情,竟然说自己瞎,说自己蠢。
望向房门口,想起刚才阿沅说这些话时眼中的狠厉,心痛的无法呼吸,用这样决绝的话回答自己,他感受到的全然是彻骨的恨意。
他自问重生以来对阿沅都是关切,没有做过丝毫伤害她的事。阿沅为何要如此待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