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欲破了炔颜设的仙障,她施法查探“上神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见他怒不可遏,却又忍着不对她动手,眼前之人,解了楀郬的心结。“为何伤楀郬?” 炔颜正色道“我早已说过,此事非我所为,乃是七政殿护法半夏所致。上神为何不信?” 他一气之下毁了炔颜打坐的地方,炔颜闪身躲避。好在他来之前,阵法已稳。“胡说八道,楀郬乃是纯钧剑所伤,体内的魔气亦是只有魔君一人方能达到。” 炔颜一时无语“那敢问上神,我为何要伤他?” “你,当真是伶牙俐齿。楀郬因你受伤,竟无半点愧疚之心。” “上神错了,楀郬并非因我而沉睡不醒,幽都之人,才是症结所在。” “你,大言不惭。念在你与楀郬同门,随我归去。本君不与你计较。” “上神凭什么以为,我必须随你离去?炔颜师命在身,邙山乃是魔族必争之地,上神不仅不派人守护,反而要我离开?弟子惭愧,今日只怕不能随了上神的愿。” “放肆。” 不能让他再毁下去,不然她辛苦数日,岂不是毁于一旦?炔颜冷声道“上神只管动手,而今十神人仅余其二,上神此番动手恰好给了烛阴山一个适当的理由。更何况,魔族护法半夏,想必很是愿意与上神叙旧。不知故人归来,上神作何想法?” “你胆敢威胁我?” “弟子不敢,只是实话实说。再者说,师尊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上神。三界碑倒,首当其冲的定然是章莪山。” 熄了怒气,只听他问“你师尊如今何在?” “师尊一缕残魂,早随风而逝。” 他一叹气“你想要什么?” “十二巫祖的记载,或者……” “若有朝一日你有相救之法,务必通知章莪山。” “这是自然,还请上神护好九师兄的身躯,他只是陷入沉睡之中。上神好走。” 云雾尽散,看着方才被毁去的东西,好在楀郬一事暂时告一段落了。 眼前之物瞬间恢复,魔神亦可造物。 “怎么,魔君何时那么闲?” 凌华一笑,此间风景,尽失其色。“魔神归来,魔族自然要好好庆贺一番。不曾想,炔颜担忧的竟是他族之人。” 炔颜皱眉“你打算何时攻上三清天?” 凌华摸了摸小里的头,小里龇牙咧嘴意图躲避,却始终徒劳。“不急,还有人比我更加忧心如焚。炔颜以为从凡间动手如何?” 她一愣“凡间?人间百年浩劫,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易子相食之事,不足以令其毁灭?凌华这是要天下皆入你门方才心满意足?” 放手任小里离去,手中空无一物。“炔颜还是仁慈了,这不是魔神忧心之事。你这般心怀天下,莫不是与仙门大战之时,炔颜还想临阵倒戈,陷我魔族于万劫不复之地?” “一日入魔,再无退路,你放心,我不会背叛魔族。” 凌华却是不信,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是吗?” “是。” 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她觉得周遭空气骤降,却见凌华眼含笑意,盯着她身后的人。“少尊听到了?” 她慌忙转身,微微皱眉。眼神慌乱,并不肯与他对视。凌华嗤笑“魔族有要事,还请神尊尽早归去。”说罢便消失在她面前。 琛央前日听了幽篱所言,只当她那日心中有气。如今楀郬重伤,她势必心急如焚,不放心她,想要将她带回去。即便要罚,他守着她便是了,一如千年前,她在十绝阵中,他在阵外。可是,一来便听到此等诛心之言,好一句永不背叛魔族!他一手教出来的炔颜,与魔君相谈甚欢,言笑晏晏。甚至发誓绝不背叛魔族。如何不让他动怒? 她见他面色苍白,欲言又止“琛央” 一记耳光,她费尽心机,换来的竟是一记耳光。看向他的眼神愈发冰冷,琛央一怔,袖中的手微微颤抖。他太气愤了,一向清心寡欲的他,竟会为了区区小事动怒,自责充满了他的眼眸。 “炔颜,随我回去。” “少尊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今日你因何而来,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血海轮回阵之中,我早已知晓一切。” 琛央的身子一顿,宽大的袍子显得他愈发**,炔颜她,竟然什么都知道了? 只听她面不改色道“当日你父神知晓魔族计划,以你之血为祭,迫使我提前降世,不曾想我竟然千年对昆吾毫无记忆,唯一记住的只有你。”她看向昆吾剑,心头不屑之至。“琛央,你说这是不是因果报应?你父神煞费苦心,最后只落的失去天地之气,力竭而死。不然,他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三界覆灭却束手无策。” “只要我在,三界就会是那个三界。” 固执己见,炔颜摇头“琛央,即便你修为已近半神那又如何?章莪山对此事置之不理,三界碑毁灭指日可待。今日我放过你,你走吧,永远都不要再来了。” 说罢便将他赶了出去。 魔族侵袭,阴风怒号,天空不知何时变成了红色,昔日祥云笼罩的三界碑,如今不断有魔族肆虐。 琛央御剑而来,只见有人在诛杀三界碑附近的魔众。一剑灭天,璨如星光。 嘉言大喜“琛央,你来了?” “你为何会在此处?” “我听说楀郬受伤了,便想着回三清天看看是否有相关记载,到这里时,见大量魔族中人。出手阻止,却……” 话音未落,嘉言瞪大了眼睛。那是什么?原本诛灭于昆吾剑下的魔族,正逐渐恢复,魔气源源不断地侵扰三界碑。在琛央面前竟如此肆无忌惮。 炔颜,这便是你给我的警告吗? 昆吾剑横扫三界碑之地,直至精疲力尽,魔气瞬间消失不见。嘉言从未见过如此狼狈不堪的琛央。如今楀郬出了事,十一还未找到,魔神归来,琛央他……见他立于三界碑下,施法护住他,往桃槐国而去,十一曾口误说出他与楀郬相争之地。琛央这般模样,定然不想让外人知晓。 水镜之外,炔颜看着他与嘉言,沉默不语。 “怎么,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三界第一美人在本君面前,本君眼中,哪还容得下他人?” “既然如此,不若我娶了神尊?凌华定让炔颜成为三界唯一的魔后。” “只要我想,三界随时覆灭,本君为何要嫁与你?” “神尊亦有求而不得的东西。” “此事便不劳凌华费心了,你下去吧。” “告辞。” 水镜之中,琛央坐在那槐树下,静默不语,有槐叶落在肩头,他也任由它去。嘉言就这么守了他三日三夜,直至她的婢女寻来。“公主,该离去了。” “父君他当真连这点时间都不留给我吗?” “公主不要为难奴婢,奴婢……” 嘉言叹气“走吧” 她二人离去后不久,狴睨兽寻来。见了琛央,便默默地守在他身边。原来主人也有这般模样。忽然听到小里的声音传来,它看向琛央,见他依旧一动不动,便往声音传来之处寻去。 有脚步声传来,是他熟悉的味道。夹杂着酒香,那是千年前炔颜偷藏的酒。他睁眼看去,炔颜提了酒往他身边一坐。自顾自地小酌起来,也不知来之前喝了多少,竟开始自言自语。 “我设了仙障,没人知道你在这儿。” 他并不言语,见到这棵槐树时便知晓一切。夺了她手中的酒“都喝成这样了,就放下吧。” “那琛央可愿放下一切,随我离去?” 见他沉默,炔颜大笑,却有眼泪滑落,她怎么能那么想?琛央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又怎会为了儿女私情弃三界于不顾?他想要什么,她都会助他,可是,她很快就不会是她了。 “炔颜痴心妄想了,琛央怎会放弃天下苍生,可是琛央,你说过的,一旦诸事了了,你就要随我离去,当我的夫人。” 琛央叹气“你醉了。” “没有,我记得很清楚,你说弱水河畔,我去看过了。那里,虽然杂草不生,也没什么过人之处,不过,只要你喜欢,我就喜欢。” 他为她拭去眼角的泪,就见她冲他傻笑。“九师兄以前就想占个山头,后来不知为何改了主意,骗我去占个山头,然后娶房夫人。我就对他说,我早就看上琛央了,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可是,我现在救不了他。这已经是最后一壶酒了。” “琛央也会酿酒,可能没有楀郬酿的好喝。” “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你以前怎么都不和九师兄好好切磋的?还好我不嫌弃你。” 她看清楚了他眼中的笑容,他轻轻的说“待此事了结,我娶你。” 炔颜一愣,轻轻吻上他的额头,她只记得漫天飞舞的桃花,迷雾了她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