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笔,贺书礼头也不抬,道:“好。”
放下帖子,胡妈妈便走了,她到厢房对季清欢说,过两日三爷要去花厅出席宴会,叫她备些点心,给贺三充饥。
季清欢至今都没有机会参加过侯府大型活动,便问道:“花厅里的吃食可是不和三爷胃口?”
胡妈妈道:“不是,主要是人多手杂的,我不放心。对了,到时候你也要跟去,萧山一人怕是看顾不过来。”
胡妈妈道:“萧山是个忠诚的,萧山是四年前在街上乞讨的时候被三爷收留的,三爷这是好心有好报。”
贺书礼绝不表示苟同,但她捕捉到一个细节,便问道:“那三爷的事儿,萧山是知道的?”她指的是贺书礼瘸腿的事儿。
胡妈妈阴着脸道:“他知道也不敢说的。”又嗔道:“你这死丫头,这种事儿以后少问。世家勋贵的事儿,知道多了要折寿的。”
季清欢咧嘴笑一笑道:“我不问便是了。”
胡妈妈到底不放心,便严肃道:“这一年里,凌霄院来了多少丫鬟,平安走的没有几个,作死的都是聪明的。清欢,你是个机灵本分的丫头,至多再熬两年,也该放出府去嫁人。有伺候三爷的功劳在,大夫人亏待不了你,明白吗?”
季清欢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道:“谢胡妈妈的提点,我都知道的。”她又凑到胡妈妈身边,道:“我眼下也是想好好伺候主子的,不过您也知道三爷心思难猜,以前那些丫鬟犯的事儿,胡妈妈可否捡一两件重要的说给我听,让我做个警示之用。”
胡妈妈倒是不提防这个,她便挑了一件有印象的事告诉季清欢。
那是贺书礼刚出事的时候,大夫人着针线房上的人送了不合身的衣服过来,他便觉着下人们没有上心,要拿把买料子、做衣服、送衣服的人全部问罪。
在他身边伺候了好几年的丫鬟仗着自己伺候的时间长劝他消停,省得让大夫人寒了心,还说他迟早要把旁人的关心都消磨干净,闹得个遭人嫌弃的下场。
贺书礼恼了,把丫鬟赶出府去配了人,凭那丫鬟怎么哭求都没有用。
有这件事其他的丫鬟日渐乖巧,却也逃不过主子喜怒无常,通通都被打发了出府。
季清欢摸着下巴歪着脑袋仔细琢磨,丫鬟说的也是肺腑之言,但贺书礼遭逢巨变,早就性情大变,自尊心强,丫鬟那般虽说是劝阻,但是更像是斥责他,堪比揭他伤疤,不惹恼他才怪。
胡妈妈说得渴了,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问道:“清欢,这事儿要是换做你,你会怎么做?”
突然被问到,季清欢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她现在已经是贺书礼的丫鬟了,同样的事未必不会发生,倘或就像催他吃饺子那样敷衍应付,恐怕只会有受罚的份儿。
这已经不是季清欢从前生活的地方了,她所拥有的能力撼动不了当下环境的分毫,自己是没有办法影响到其他人的,若真想在凌霄院顺利地活到能出府的年纪,她便不能轻视、抵触贺书礼,要真真正正地把他当做自己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