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坚毅模样的小亮,柳凉生有些不悦:“不管你选哪个,钱必须收着,婆婆的一根腿毛在我眼里也比你的命贵,收了钱才算完,不收就给我滚!!!”
“收收收!”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听到柳凉生那不耐烦的语气,小亮立刻怂了。
当然,他也没觉得柳凉生口中的比喻有什么侮辱。
从小生活在燕郊镇南的贫民窟,虽然也偷摸着自学了一些书,可小亮是真的不觉得自己比得贵人身的毛。
这种源自骨子里的自卑是所有燕郊镇南人与生俱来的。
在他们心里,自己就是冥国的四等人。
一等贵族,二等官,三等读书,四等民,五等才是他们!
要想消除这种心理,要搬出贫民窟才行。
只要一天还住在贫民窟,那么这种心态就会一直保留。
不过,一样米养百种人。
小亮好歹是自学读了些书,能够清晰的认识自己。
但贫民窟里绝大多数人就没有太多那啥数了,以一种自大、自负,一幅天王老子的狂傲姿态面对世人。
在镇内居民眼中,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事实一个人越是炫耀什么,就越是缺乏什么。
因为穷,所以自卑,就越是想要维持自己的面子。
血可流,头可断,面子不能丢。
最极端的,便是黄毛青年陈浩为了面子杀人。
尽管他知道后果很严重,心里也很后悔,可为了面子,为了不被别人看不起,他还是做了。
可笑的是他眼中的大人物却恰恰相反。
鹰犬帮的老大吴赫心甘情愿的给镇的权贵当狗,爱新觉罗启明为了自己的野心对柳凉生百般讨好。
小亮的答复一出口就让爱新觉罗启明、黄地生和乔巧面色一变。
爱新觉罗启明也是那天才知道,柳凉生是为了报恩才做了厉家的保家仙。
短暂的接触,让他明白这位柳仙不是那么好相予,只能曲线救国,讨好那个又聋又哑的施珍珠。
方法很多,可要论最好,最结实的,自然就是绑在一起,彻底成为一家人。
他原本打算把施珍珠和厉百程请到家中,认作干亲。
可因为摸不准柳凉生的态度,才没有付诸行动。
不过这几天倒是抢着挣表现,对施珍珠和厉百程那叫一个亲,比对他老子还要好。
哪晓得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他自是不甘,却也不敢反驳。
因为那是柳凉生的决定。
“看来只有换一条路了。”
爱新觉罗启明心中暗道,面还是温润如玉,一幅世家公子的风范。
可旁的就没有那么深的城府了。
不管是黄地生和乔巧,都没有接触过贵族那种深刻教育。
一个是被捧在手心的独子,一个是曾经被拐卖的少女,心机还达不到启明的厚黑。
一听这事,立马就急了。
黄地生急得口不择言:“凉生大爷,您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呀?就这个捡破烂的小子怎么能照顾好二老?他没钱没势,不行的!”
说着,直直的盯着小亮,狠狠道:“我爹是镇长黄天然,只要我说一声话,下边有的是狗舔来!小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给我想清楚了再说!!!”
言语中的威胁几乎是明摆着的。
老实说,他其实并不想照顾什么施珍珠,之所以反应如此激烈,只是想接近柳凉生罢了。
这大概就是另类的吊桥效应吧?
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
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见一个异性,会错把这种由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心动,产生生理反应,故而对对方滋生出情愫。
而柳凉生则是他在掉落悬崖绝望时出现的希望。
从那之后他再也不信任何人,可只要柳凉生在,他就会生出一种安全的舒适感。
谓之,此心安处,即是吾乡。
乔巧大抵也是如此。
因此在柳凉生提出交易的时候,他们想都没想就应下了。
为的就是能够长久的和柳凉生在一起。
可如今养老的人选变了,意味着柳凉生不再需要他们了,黄地生才失态了。
“我....”
这一连串的恐吓喷的小亮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他可以为了报答施珍珠不要性命,也能为了丫头付出所有,可他现在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相情愿的报恩似乎是高攀了。
从那人的话里不难听出。
从前认识的聋哑婆婆现在已经今非昔比,成了眼前这条青蛇妖的恩人,有的是富家子弟抢着照顾。
再说了,人家说的也确实在理。
他们两兄妹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有什么资格为婆婆养老送终?!
想到这,小亮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咿咿~呀呀~”
黄地生闹出的动静,让施珍珠有些紧张的比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