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老钱家的人就来了。
他们大哭着扑倒棺材边上,似乎想把孩子弄出来,被旁边其他村民盯着,又不敢。
刚才的大叔面色不忍:“老钱啊,为了其他的孩子,你也先让狗蛋在这儿躺段时间,大家会感谢你的。”
老钱眼白布满血丝,面色紧绷着,已经半哭出来:“狗蛋躺进去没多久,要是还能救回来呢?你们看着他长大的,就忍心让他送命?”
“这是没办法的事”
村民稀稀落落地劝说着,虽然面有不忍,却都拦着老钱家,没人愿意把孩子弄出来。
劝说的人太多,很快,老钱家的人哭着闭了闭眼睛,当放弃这个孩子一样,离开祠堂。
池澈小声问:“缨缨,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小哥哥死了。”
“我也看出来了。”
“但是没死透。”
池澈跟她大眼瞪小眼,看看棺材旁还剩下的一些村民,干脆去向刚才那个大叔打听。
大叔面上露出警惕,对此不愿意多说:“你们怎么还没走?”
池澈张了张嘴,忽然灵机一动:“我们是附近道观的,经过你们这里,瞧着好像有什么事啊。”
大叔闻言,眼睛一亮,面色却挣扎了一瞬,还是紧紧闭上嘴。
“你也看到了,我们村的孩子莫名其妙躺到祠堂,还丢了命,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两年,我们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池澈纳闷:“不可能什么迹象都没有吧?”
大叔只是摆手,边说边走:“不知道,不知道”
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其他村民也挨个离开,祠堂这么重要的地方,竟然连门都开着,没一个人把守。
池澈干脆抱着妹妹过去。
村民不管孩子,孩子又没死透,他干脆先把孩子弄了出来。
池缨摸摸狗蛋脉息,往他的身体里传入一股元气,很快,狗蛋眼睫一颤,就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看见自己在祠堂里,吓得脸色更白了,拔腿就要跑。
池澈拉住他:“刚才你的家人已经来过,还有村里的其他人。他们不愿意救你出去,也不敢让你出去,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狗蛋滞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不知道,前两年就有小孩时不时出现在祠堂的棺材里,说是已经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爹娘不让我乱跑,我正在家睡觉呢”
“他们不会让我回去的,我一回去,其他的小孩立马就会出事。我要是不回去,一天天烂在棺材里,等烂光了,下一个小孩才会出事”
狗蛋边说边哭,面上露出惊恐。
他是个捣蛋的男娃,为了让他在家里老实待着,爹娘不知道已经把这话跟他说了多少遍。他吓得天天不敢出家门,在家里躲着,可没想到还是轮到他了。
“我该怎么办,你们能救我吗?”
池缨给他擦擦眼泪,安慰道:“狗蛋别怕,缨缨能救你的。”
能救,但是连凶手都不知道,要怎么救呢?
狗蛋跟兄妹俩一直在祠堂待到了傍晚,天蒙蒙黑的时候,祠堂外面传来脚步声,吓得他往门后一缩。
门外却传来熟悉的哭音:“狗蛋啊”
狗蛋小小惊呼了一声:“娘!”
脚步声一顿,随即乱了点,一个女人慌忙跑进来。
狗蛋压抑着声音,哭着扑了过去:“娘!”
钱氏吓得嘴皮子发白,捧着他的脸仔细看看,看他真的活了过来,又惊喜又恐惧。
“你怎么活过来了”
“他们救的我!”
狗蛋兴冲冲地给她介绍:“他们是附近道观过来的道士,能帮我们的,娘,你信他们!”
池缨凝重地点点脑袋:“缨缨能救你们的。”
池澈看她还是有些犹豫,疑惑地问:“你们是不是藏着什么事情?”
钱氏一个激灵抖了抖,下意识说:“没,没。”
狗蛋也看出他娘的不对劲,都快哭了:“娘,你快点说吧,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这四个字如同惊天霹雳一样砸在钱氏心间,让她浑身一颤,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我说。”
她们这里前几年曾经发生过一场旱灾,颗粒无收,好些人都食不果腹,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情况。
钱家村人丁稀少,不愿意伤害孩子,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神灵身上。为了祈求老天降雨,村里人想了不少办法,拿牲口祭祀,跪拜先祖,甚至有个饿到濒死的老头以身祭祀,都没有用。
后来有人说,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要想感动神灵,必须拿出村里最珍贵的东西。
否则神灵是不会感受到他们诚意的。
说到这里,钱氏眼睛一闭,脸色更白了一些。
天色越来越黑,狗蛋着急的不行:“娘,什么东西,跟咱们村的事情有关系吗?”
“孩子。”钱氏小声说完,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捂住脸,低声哭泣,“我们钱家庄最珍贵的是孩子。”
成人祭祀不成,大家被逼急了,就想到了小孩。
用小孩祭祀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确实下了一阵大雨,新种的庄稼渐渐成活,连干枯的草皮味道都鲜美了很多。
那场大雨救了他们的命,却让钱家庄人的心里多了一个共同的秘密。
狗蛋怔住,身上泛起寒意:“我怎么不知道”
池澈也皱眉问:“不是连易子而食都不愿意吗,怎么会突然想到拿孩子祭祀神灵,谁家的孩子?”
钱氏捂住脸,不敢面对他们的目光:“不知道,是个走丢的孩子。他来到庄里,想讨一口水喝,但哪有水给他?”
听到这里,池澈也明白了,面色难看起来。
“没有水,所以你们就拿那个无辜的孩子去祭祀?”
虽然知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但还真是令人无法接受。
池缨摸摸小棺材,终于知道棺材里的怨气为什么这么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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