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臣枫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几乎想也不想的夺门而出。

夜幽拿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感慨的说道：“又是一出生死离别，最爱的人就在自己身边，自己却未能认出，当回到原点时，眼前人早已不是曾经熟识的模样，相认即分离，的确残忍，妙错即便是死，也要继续折磨别人，不愧是以狡猾闻名的狐狸，对了，她的内丹是上等之物，好生保管着。”

阿蛮回道：“她的尸首我已好生安葬，倒是个可怜人，当年狐山妖孽挑衅修仙界，掏了数百名修士的心肝炼化成丹药，祭司秦书衡下令围剿狐山，可怜妙错一家长居狐山，未曾作恶却被无辜连累，一家只余她一个死里逃生，狐族善幻术，她与夜扶灵交易时，要的便是强大的幻术，只是，您提醒过她，若再次踏入夜扶灵便是她身死付出代价之时，她为何还要带楚臣枫至此呢。”

夜幽淡定的回道：“她自知时日无多，又知楚臣枫是楚云端的少主，怎么可能愿意看着这对鸳鸯有好的结局，想来是要楚臣枫背负着害死心爱之人的罪名度过余生，如此算来，她也算是报了仇。”

阿蛮仰天长叹，这种事他早已司空见惯，无论是谁，都抵不过一句命运捉弄，只愿楚臣枫脚步快些，兴许还能见到最后一面。

或许阿蛮的愿望成真了，当楚臣枫回到当初的那片树林时，木南倒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渗人的白发与细长的指甲随着妙错的离去而消失，转而代替的是曾经明媚少女的模样，楚臣枫跌跌撞撞的走到木南面前，小心翼翼的扶起她，夹杂着一声哭腔：“师妹。”

木南满足的闭上眼睛，楚臣枫忍不住哭起来，滚烫的泪水从两颊划过，滴落在木南脸上，木南抬起手，轻轻地为他拭去泪水，有气无力的说道：“师兄，对不住，我没有保护好自己和众位师兄。”

“是我的错，没能认出你。”楚臣枫只怕是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木南轻轻摇头：“我被狐妖所控，师父和修仙界定然容不下我，师兄若要保我，便是在保狐妖，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与修仙界为敌，我只希望师兄可以提升修为，登峰造极，这样，就可以救出楚离姐姐了，我不希望拖累师兄。”

楚臣枫痛心的说道：“我怎么会怕被你连累，那些虚名不过虚空，无论是人是妖我都会护着你。”

木南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她的嘴唇不停地在发抖，脸色愈发惨白，整个人缩在楚臣枫的怀里：“我喝了狐妖的血，已经不行了，我回不去了，师兄，我走之后，你不要来寻我，更不要受人所骗，我不愿你挂念，以后的路，你一定要堂堂正正的走下去。”

木南的睫毛很快结出了一层冰霜，身体逐渐冰凉，楚臣枫不断地在耳边呼喊着她的名字，木南瞧着楚臣枫的脸，只感觉越来越模糊，眼皮愈发的沉重，终究是陷入了无休无止的黑暗中。

楚臣枫抱着木南的尸身沉默良久，锥心的疼痛早已传遍了四肢百骸，他忽然明白了，原来为了心中所爱付出代价，世人是愿意的，原来人世间的边界不在于正邪，而在于善恶。可叹他明白的太晚，失去一生挚爱才肯去反思。

他抱起木南的尸首，朝着楚云端的方向御剑而行。

终其一生，他会好生守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