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要跟着大人去面圣吗?”陆小五羡慕问道。
秦松点点头:“我身上还有伤,得抓紧时间歇一会儿,明天再和兄弟们聊。”
大家伙看着他牛逼轰轰的小背影,各种羡慕嫉妒恨。
“……有什么了不起,”萧十三嘀咕,“要带我去,我铁定比秦松干得更漂亮!”
陆五打量他几秒,无语道:“你就拉倒吧,你看看你这架子骨,把你腿撅了,你都扮不了小丫鬟。”
“你说,你是要出风头,还是要腿?”他抱臂斜睨萧十三。
萧十三哑口无言。
申时正,福宁殿仍然一片安静,连蝉鸣都听不见。没过一会儿,转角过去的西配房隐约亮起了灯,两个守在门口的小内侍原本靠着墙打瞌睡,一听到屋里传出的咳嗽声就突然惊醒。
“爷爷起了?”其中一个小内侍凑在门前,压着嗓门问。
屋里静了半晌,而后传出个沙哑的声儿:“备桶水,我冲个澡。”
“哎!爷爷稍候着,小子这就去!”小内侍冲同伴使个眼色,自个儿就颠颠儿地往小厨房去了。
另外那小内侍是个新进的,慌得很,也没问就直接推开了门。好歹他还记着要躬身低头,便同手同脚地跨进屋子里了。
西配房住的是掌印大太监,吴炳胜。
这位可了不得。
这吴大监是新泰帝自小的伴当,人极聪明厚道,深得新泰帝的信赖,并且还是内书堂学出来的,倘若不是宦官,学问也足以去搏一个出身了。他的同窗说出来,都着实吓人,基本上整个永庆朝的大太监,都是他们那一届内书堂的学生,其中就有两位宣徽使。
所以无论在前朝还是后宫,吴大监声望都不错。新泰帝特地赐了靠近内皇城的宅子给他,他也几乎没去住过,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皇帝的寝殿西配房歇息。
对于厚福这样的小内侍而言,吴炳胜如同电光神话,可望而不可即。
“爷、爷爷,小子来伺候您换衣服!”厚福紧张到结巴,还没看清人在哪儿,头就磕下去了。
吴炳胜坐在炕边,无语地看着那小内侍冲着他右手边设的佛堂磕头。
……也行罢,给菩萨磕头也没毛病。
他想着今日逢大朝,皇爷定要早起,自家也没工夫操心这小内侍的诸多毛病。待他回头跟徒弟打个招呼,水磨工夫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但规矩必须要尽快立稳当,否则这小玩意儿不知道哪天就丢了命。
吴炳胜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些琐事,感觉徒弟这工作没做到位。这类小内官,在他们跟前,甚至在皇爷跟前犯了错,那都不至于丢了命,但要安排去了各宫,宫里那些老姑姑们可就没这么宽和了。
热水一桶桶地送来,倒进了大浴桶里。
厚福哆嗦着拿着布巾给吴炳胜擦背,没一会儿浑身都汗透了。
吴炳胜叹口气:“你这孩子,我教你个乖,在各位大人娘娘面前,万不能体有不洁不雅,衣服时时要换。带衣服了吗?”
厚福脸刷的就白了,懦懦道:“回爷爷,带了。”
吴炳胜点头:“行了,你去换衣服吧,我赶时间,不必你伺候。”
厚福心里拔凉的,但也不敢耽搁,磕了头就哭丧着脸出去了。
吴炳胜摇摇头,随便擦了擦就换上衣服,凡大朝他都要换上皇爷亲赐的斗牛服,红色的纱罗纻丝夏季穿多少有些闷热,但这身衣服代表是荣誉,再热也得穿,还要珍惜地穿。
福宁殿偏殿值夜的宫女们正换过一班,带班互相交接,刚换过,吴炳胜就准时过来了。
“爷爷您来得早!”女带班们带着宫女给他行过礼,便各自行事。
吴炳胜看了看值夜的记录,轻手轻脚地走到寝殿外,柔而又柔地喊道:“皇爷?咱该起了。”
“进来吧。”
吴炳胜得到回应,就朝后一摆手,宫女们捧着一系列洗漱用品,跟在他后头鱼贯而入。
福宁殿占地不小,但新泰帝真正睡觉的寝殿却很小,进来的人稍微一多,便有些转不开。宫女们各司其事,有开窗通风的,有摆放洗漱盆具的,有点燃熏香以备皇帝入恭的,还有穿鞋递茶的,不一而足。
吴炳胜伺候着新泰帝漱了口,才扶他起来去更衣。
“秦凤池可回了?”新泰帝问道。
吴炳胜点头:“臣昨晚候着秦大人师徒回来的消息才睡的。”
新泰帝温和地拍拍他:“辛苦大监。”
吴炳胜自不敢居功。
他虽然和秦凤池有些香火情,但最主要还是因为皇爷。因为皇爷的格外看重,他自然也要把这秦凤池搁在眼里,放在心里。